&ep;&ep;高廷芳前后两次遇刺,玲珑阁如今成了整个四方馆中防卫最森严的地方,闲杂人等根本别想靠近。如此一来,高廷芳虽说得了清静,但也没法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好在林御医隔日前来,弥补了消息渠道的不通畅。而他透露的最大新闻,便是颖王和凉王连日以来的互相攻谮。
&ep;&ep;“卢正怡把颖王请了过去,当面审问了在大理寺天牢劝徐长厚服毒的那个主簿,结果对方供述是凉王的人。谁知道就在其招供画押的那天晚上,人就在严密的看管之下不明不白死了。这下子,卢正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颖王气得掀了桌子,偏偏因为他指责凉王的奏本已经送了上去,而凉王却抓住那个主簿已经死了这一条,一口咬定是颖王在卫南侯府设计了刺杀你的闹剧,又想要杀徐长厚嫁祸于他,栽赃那枉死的主簿,所以上书给那主簿鸣冤。”
&ep;&ep;听到这里,高廷芳若有所思地说:“如此说来,凉王不但解决了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反而树立了一个维护自己人的好名声。”
&ep;&ep;林御医手法准确地在高廷芳身上扎下一根根银针,听到如此回答,他突然抬起头来看了高廷芳一眼。
&ep;&ep;“你一入京城,便搅动起如此惊涛骇浪,一下子就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关注的中心,你不觉得实在是太高调了吗?万一韦氏和纪氏全都觉得,你带来的利益和你带来的损失却不成比例,安知他们不会下手毁了你?”
&ep;&ep;高廷芳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随即便淡淡地说道:“那林先生告诉我,我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我是一个死了十二年的幽灵,能够以南平王世子的身份踏足东都,那就已经是老天给予我最后的机会。若不造出声势,以南平区区三州之地,在楚国铁蹄下苟延残喘的一个小国,哪怕是世子,又能够有几人把我放在眼里?韦家和纪家也许已经意识到,如今的我仿若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皇上呢?”
&ep;&ep;林御医陡然之间意识到了高廷芳如此招摇的真实原因,顿时面色铁青,怒声喝道:“你这是拿自己的命在赌皇上的态度?”
&ep;&ep;“答应南平王那个条件,吃下第一颗阴阳逆行丹的时候,我就在赌了。”
&ep;&ep;高廷芳抬起头来看了林御医一眼,用古井无波的语气说:“因为我的缘故,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因为我的缘故,王府旧人几乎死伤殆尽,那么多人不能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祭拜他们冤死的亲人。因为我的缘故,纪家和韦家方才能够如此兴风作浪。既如此,我这个本就是死里逃生的人,为什么不能拿出一条命来赌一赌?你要知道,我如今最重要的不是复仇,是解南平之危,即便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需要先打动皇上。”
&ep;&ep;“你……”
&ep;&ep;林御医气得很想拿出肖琳琅来痛骂高廷芳一顿,可是,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噎了回去。就在他恼火地打算拂袖而去时,门外却传来了杜至的声音。
&ep;&ep;“世子殿下,南汉正使容侯求见。”
&ep;&ep;高廷芳自从抵达之后,不是养病,就是养伤,在玲珑阁中闭门谢客,除却颖王凉王韦钰,外加一个不速之客徐长厚,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此时闻听竟然有别国使臣来求见自己,他不禁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看了林御医一眼,却不料林御医就这么站起身来。
&ep;&ep;“世子殿下既然有客,我也该回太医署了。”
&ep;&ep;林御医硬梆梆地丢下这句话,气冲冲地往外走去。当推门出去一脚跨过门槛之后,他还没好气地冲着门外侍立的杜至狠狠瞪了一眼,直叫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卫头领摸不着头脑。可是,等到他来到玲珑阁门外,看见那位等候在此的南汉正使时,还是他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ep;&ep;就只见这是一位嘴角含笑,容颜俊俏,一身锦袍,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公子,手里正提着一个精致的鸟笼,笼中的鸟儿发出悦耳的叫声,而他也在那旁若无人地逗弄,压根没注意到旁人。乍一眼看去,这位容侯仿佛就是东都城内的寻常纨绔子弟,哪里有一国使臣的样子?
&ep;&ep;林御医心情简直坏极了。看看此次朝贺的使臣,高廷芳,徐长厚,再加上这位容侯苏玉欢,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ep;&ep;容侯苏玉欢却不知道一个擦肩而过的御医是如何腹诽的,当杜至去而复返,客客气气请他进去的时候,他就高高兴兴地提着鸟笼入内。等进了屋子之后,发现里头温暖如春,他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高大哥这是病情好转了吗?听说你发病的时候,屋外需穿单衣,屋里不用火盆。”
&ep;&ep;“算不上好转,只是发作期过去了,多谢容侯关切。”高廷芳半坐在软榻上,心里仍是吃不准这位南汉国主的小舅子,国后苏氏的弟弟来找自己干什么,所以对那一声高大哥竟然也没留意。可下一刻,他就更加惊讶了起来,因为苏玉欢竟然直接上前将鸟笼送到了一旁侍立的洛阳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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