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一直站在不远处淡淡坐壁上观的蒋海忠,微微颔首,沉沉地开了口,皱眉道:“蒋福,不必多说了,还有旁的事儿要做。”
&ep;&ep;这么清淡的一句话,却沉稳肯定的可怕,像是一把锤子似地沉沉落下来。说罢了,蒋海忠掸了下袖口,自顾自朝外头走去,只抛下一句话:“二日后来接人。”
&ep;&ep;见自家老爷忙着走了,蒋福也不多说,哼笑一声,便匆匆忙跟着自家老爷的脚步去了。二人一前一后,背影从前门口走远了,燕妈妈屈着膝,头也不敢抬,恭送蒋家的主仆二人离开。
&ep;&ep;此二人话虽不多说,但未必见得肯放手,唐笑语心头始终还有五分不安。柳文轩见了,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低声劝道:“笑语姑娘,不必害怕,文轩不会让他们胡来的。”
&ep;&ep;唐笑语心底微乱,勉强一笑,说:“好。”
&ep;&ep;“真的。”柳文轩认认真真对她说,“以后,文轩还要雕更多的花檀木簪子,送给笑语姑娘。”
&ep;&ep;听他这么一说,唐笑语的心也微微安定了下来。
&ep;&ep;“咱们先回家吧。”柳文轩想带她上马车。
&ep;&ep;“哎,四公子!”就在此时,燕妈妈却露着笑脸,拦了上来。她绞着帕子,一副可怜表情,扬着红唇讨可怜道,“笑儿到底是奴的姑娘,奴心底实在是舍不得。若公子肯,不如让笑儿在水莲院再留两天,让奴与笑儿再多说说话。”
&ep;&ep;柳文轩面色凝住了。
&ep;&ep;燕妈妈又哪里是“要与唐笑语多说几句话”?分明是畏惧那蒋海忠的权势,不敢得罪了人,这才不愿放唐笑语离开。
&ep;&ep;“燕妈妈,你怎可这样?”柳文轩神情薄怒,但他是个文人,说不出多凶恶的话来,只能道,“难道,妈妈就忍心眼睁睁看着笑语姑娘被带上京去?”
&ep;&ep;燕妈妈是个人精,挡人的话一套儿一套儿,熟稔得再不过了:“四公子哪里的话?奴自然是因为舍不得笑儿,才这样恳求的。这个女儿虽不是亲的,也是看了十年了,四公子当真忍心咱母女二人说不上几句话?”说罢,燕妈妈甩甩帕子,做出伤心神情来,眼角顷刻就有了泪珠子,泫然欲泣。
&ep;&ep;如是一番哭哭闹闹,柳四反倒落了个难堪,周围不少看客指指点点,叫他面孔涨红。
&ep;&ep;唐笑语知道燕妈妈多会扯嘴皮子,柳文轩一介文人,定然是扯不过她的,只会徒增笑柄。于是,她主动道:“四公子,罢了,也就是两天,笑语留在水莲院就是。我这样的平庸之姿,那蒋大人也许回去就忘了,不必过于忧虑。”
&ep;&ep;她嘴上这么说,但她实际想的是,忧虑也没有用。若是那蒋大人当真点了她的名儿,她无论是在水莲院,还是在柳四府上,都没什么区别。
&ep;&ep;她留在水莲院里,装个病,兴许还能有点用处。也不知假说自己害了痘症,那蒋大人会不会被吓跑?
&ep;&ep;柳四还想说话,但唐笑语只是摇头,他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坚决道:“笑语姑娘,文轩定不会让旁人将你抢了去。”
&ep;&ep;行李都收拾好了,但唐笑语还是在水莲院住下了。
&ep;&ep;到了晚上,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偶尔摸出那支发簪抚上一下。
&ep;&ep;她自己也猜不透,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ep;&ep;她不想属于哪个男子,但若硬要选择,和去京城相比,她更愿意留在柳四的府上。至少柳四还会谈及真心,但那京城里,恐怕是除了漠然冷情之外,什么都没有。
&ep;&ep;***
&ep;&ep;安安稳稳到了次日的傍晚,斜光夕照,水莲院的池塘上铺开了粼粼金光,被几尾三色锦鲤带起的波纹曳碎。唐笑语在水塘边洒了一手鱼食,就听到燕妈妈在远处唤她。
&ep;&ep;“笑儿。”燕妈妈点着鬓,风韵犹存的娇媚脸蛋直朝着笑语,“柳家的大公子来了。你收拾收拾,去与人家多说两句话。”
&ep;&ep;唐笑语有些吃惊,问道:“妈妈,来的是大公子?不是四公子?”
&ep;&ep;燕妈妈欲言又止,叹了口长气儿,拧着帕子说:“是呀!来的是大公子,你可得想好怎么与人家说话。四公子好脾气,但那大公子可不是咯。”
&ep;&ep;见燕妈妈这副作态,唐笑语心底有点儿不安。她隐约猜到了柳大公子到底为什么来找她,但她还是去了花厅。
&ep;&ep;她从前是见过柳大公子的,知道这位大公子冷峻威严、不喜形于色,很难相处。果真,今日的柳大公子就摆着一张冰窑子似的脸。
&ep;&ep;花厅里清净的很,没有熏香袅袅,因为这都是柳大公子不喜的东西。窗扇开着,外头的夕照落进来,将砂红宝相纹的绒毯映出一片亮色。柳大公子穿着身藏青衣衫,襟领齐整,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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