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的声音并不小,但是吴玉秀和乔永胜都没动弹,就好像乔广澜是个透明人一样。
&ep;&ep;乔永胜喃喃地说:“你想让我死?”
&ep;&ep;吴玉秀哭着说:“是我想让你死吗?实在是咱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你想想儿子,想想你妈,哪个不要花钱?现在是儿子病了,得去大医院才能治……”
&ep;&ep;乔广澜脑子里乱七八糟,听到这里还不太明白,莫名其妙地又说了一句:“妈妈,我没有生病。”
&ep;&ep;吴玉秀依旧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你这个病耗了这么些年,把全家人都给拖垮了。你看看这单子,是前几年你没病的时候买的保险,马上就要过时间了,那么多钱都废了……”
&ep;&ep;乔永胜剧烈地咳嗽起来,过了半天才慢慢平复,哑着嗓子说:“所以为了让这钱不浪费,你不让我吃药,等我病发死了,那些钱就是你的了。”
&ep;&ep;乔广澜这才看见吴玉秀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药瓶,边哭边说:“怎么就是我的,我嫁给你这几年,落下你什么好处了?都说了是给儿子治病啊,你随便吧,反正那是你们乔家的种,大不了我就让他去死,又不姓我的姓,我怕什么!”
&ep;&ep;两个人开始激烈地争吵,最后,乔永胜脱口而出“那就让他去死吧”,吴玉秀却将那瓶药用力地扔了出去。
&ep;&ep;药瓶骨碌碌滚到脚下,然后竟然消失在泥土中,乔广澜愣住了。他突然想起在爸爸去世的那一天,他和奶奶好像都不在家,被妈妈给送到一个亲戚那里住了好几天,再回去的时候,就是有人突然过来报信,说爸爸病发去世了。
&ep;&ep;乔广澜的身体晃了晃,扶住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轻易不愿意示弱,然而此时此刻,只觉得如同五内俱焚,心脏碎裂,痛不可当。
&ep;&ep;活着有这么多的怨恨,这么多的痛苦,为什么还要活着!
&ep;&ep;不如毁掉这个世界,毁掉自己,也算是一了百了。
&ep;&ep;乔广澜这边心念一变,路珩一方立刻出现险境,就在跟八冥塔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身后原本没有气息的乔广澜忽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ep;&ep;路珩就算是防备谁也不会防备他,冷不防被掐个正着,他震惊异常,只来得及叫了“阿澜”两个字,就一阵窒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ep;&ep;路珩反手扣住他的腰,本能地就想把人甩出去,可是在这种时刻,他的动作却一迟疑,生怕把乔广澜给摔坏了,一下子失去了先机。
&ep;&ep;脖子上的手猛地收拢,路珩心里叹息,放弃了抵抗。
&ep;&ep;无论如何,他也舍不得动乔广澜,所以就只能被乔广澜杀死,这就是深情的代价吗?
&ep;&ep;突然一声巨响,一切都消失了。
&ep;&ep;雪夜里,真正的乔广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自己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戒指本来是单璋给的,他和路珩一人带了一枚,摘不下来了。
&ep;&ep;看见它,他突然想起了这些世跟路珩一次次的相遇、分别,一路闯过生死,有笑有泪,不知道有多少回痛苦的几乎挺不下去,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后悔过认识彼此。
&ep;&ep;小时候饥寒交迫,邻家的大婶曾经偷偷塞给他热热的包子;没钱读书,有个到现在也不知名的姐姐默默将用旧的课本放在装废品的纸箱子里;捡到他之后,一直对乔广澜视若己出的师父;有回在沙漠里被龙魔打伤,洛映白背着他走了一天一夜……
&ep;&ep;人不能为了过去活着,有痛恨仇人的力气,不如更加用力地珍惜幸福,人之悲欢,月之阴晴,万事本来难全,这个世上有人对他好,当然也可以有人对他不好,公平合理,何必抱怨。
&ep;&ep;乔广澜说:“我不会怨恨,没什么东西值得我去恨。就算是现在的日子不好过,但总会好过的。”
&ep;&ep;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感觉自己被什么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这种感觉太过熟悉,乔广澜脱口道:“路珩?”
&ep;&ep;一语既出,天地清明,雪夜、父母、陋屋都只是一场幻象,他坐在桌前,微风携着花香透窗而入,徐徐散开一室清芬,手上的戒指“啪”一声炸开了。
&ep;&ep;在他对面的单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不醒,他想用过往的悲惨与怨恨困住乔广澜,结果自己却成为了那个迷失的人。
&ep;&ep;乔广澜还有点刚刚从过往挣扎出来的惘然,弯腰摸摸单璋的动脉,知道他还活着之后愣愣地站了两秒,突然自语了一声“路珩”,头也不回地冲出屋子,向山下跑去。
&ep;&ep;连心之境,甘苦与共,另一边的路珩也已经挣脱出来了。
&ep;&ep;就在他眼前的八冥塔和瑜岚山全部消失之后,路珩发现自己到了一片雪地里,正前方是一个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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