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房相如同他又嘱咐两句,便叫他下去了。他看着宋洵的背影回转过屏风出了屋,垂下眼在纸上继续书写着奏状,写到“永阳公主”四个字的时候,他忽然起了疑,方才宋洵打听起和亲的人选,难不成是担心什么人被选上么?
&ep;&ep;烛光一跳,急促而迫切的敲门声响起。
&ep;&ep;房相如停笔抬头,第一个念头便是坏了。陛下大抵已经知道了杏岗的事情,夜半派人来抓他进大理寺。陛下将李漱鸢视若掌上明珠,甚是纵着,若知道自己的朝中重臣与她拉扯不清,必定要动怒。
&ep;&ep;听见下人移开横木开了门,果然有三四人闯了进来,动静很不客气。房相如深深叹了口气,他时运不济,不怪李漱鸢。正要起身自请走一趟,忽然院中一声高喝,“房六——出来救我!”
&ep;&ep;家仆举火把拥着房相如从后院走到前院,几个金吾卫扶刀迎过来行了一礼道,“房相得罪了。”,只见他们身后还压着个人。
&ep;&ep;房相如回礼后看向被羁押的窦楦,皱了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ep;&ep;“方才此人扒了平康坊的墙头,自称是窦尚书,说要回亲仁坊的宅子。可卑职见他既无鱼袋又无通行证,实在可疑,正要将他押进大理寺审问,他又说可叫房相作证。”
&ep;&ep;窦楦赶紧挤到前头来,对着房相如半疑半惑的神色,痛心地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这时候不能不认我啊!”
&ep;&ep;前阵子便有个六品文官因□□头被逮个正着,不仅被御史台和武侯当了一个多月的典型,听说还磕破了嘴。
&ep;&ep;房相如哦了声,故意绕着窦楦瞧了两圈,才与金吾卫确认这□□的人正是当今尚书。
&ep;&ep;一场小意外。待金吾卫一走,家仆立即抬袖引客入室,尚书是常客了,并不见外。一番添茶添食后,习惯性地给主客二人拉起屏风不再打扰。
&ep;&ep;人走后,窦楦松懈下来,迎着案几上的一碗书灯要骂房相如的不仗义。
&ep;&ep;房相如并不在意,递着他凭几淡道,“我也是谨慎起见。平康坊是什么地方,你去那里头就不怕夫人怪罪?”
&ep;&ep;窦楦拍着腿啧声说想歪了,“我是着实馋了坊里那家新开的胡饼店。白日里赶着上朝,不方便当街买来吃。今日有空闲,想趁着暮鼓前买回去,谁想那家店的葡萄酿也不错,多喝几杯………”他靠在凭几上仰头打量了一圈古朴的梁顶,喃道,“还好你离平康坊近,不然我能找谁去?陛下赐你这么大房子真是可惜,只有你和宋洵住,空空如也,感觉缺了些什么。”
&ep;&ep;“缺什么?”房相如倒是好奇,说着将茶碗推给他。
&ep;&ep;窦楦诧异地望过来,觉得房相如某些事情上的不开窍实在令人发指,“你不想娶妻?瞧你长安有宅房,相貌堂堂,论才干当属本朝第一,条件是不错,可要是再拖几年就不好了。”
&ep;&ep;房相如很是嫌弃他的话题,故意调侃道,“娶了妻就不能去平康坊了。红巾翠袖,我还想学古人风流倜傥一回,可惜现在太忙,大概要辞官后才可以。为了等到那时候,我不如不娶。”
&ep;&ep;“等到该辞官的年纪,你想风流也不行了吧?就算娶了妻,怕是她都懒得担心你了。”窦楦双手插袖,将房相如好生怼了回去,“依我之见,你还是尽早给这宅子找个女主人……”
&ep;&ep;说完,抬眼看见房相如正面含薄冰地直视他,着实吓人。窦楦摆手直说别,悻悻地低头喝了口青饮,无聊之际,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一沓纸上。
&ep;&ep;“臣闻规矩以正方圆,父教以免子过……永阳公……”
&ep;&ep;不等他看完,忽然被一把拂走,“这是我给陛下的密疏,你莫看。”房相如一面冷声说着,一面迅速将纸卷起,又面不改色地将纸卷塞入竹筒,转过身避开他质疑的目光,催道,“你早些回屋休息,明日还要早朝。”
&ep;&ep;“你在写奏状?”窦楦立即明白怎么回事,起身追了过去,不可置信道,“你要弹劾永阳公主?”
&ep;&ep;窦楦平生最爱两件事,其一是吃胡食,其二是房六的风月事。
&ep;&ep;这房六今日竟特别地为永阳公主动笔写状子,足以叫他惊奇了,他歪扬着头眯眼道,“难得公主今天一直看你。我可听说今日她一直同旁人提起你,你却在这儿要背后告状,好生薄情!”
&ep;&ep;房相如眼皮跳了一下,“她都说什么了?”
&ep;&ep;窦楦抱臂斜倚上圆柱,笑道,“放心,当然是夸你的好了。”
&ep;&ep;房相如发现现在他真是有点怕她了,像一队专门奇袭的骑兵似的,总是趁他不注意冲进他的地盘,扰得他心乱。“怕”这个字他很不喜欢,细想后,不如说是“担忧。
&ep;&ep;她上辈子说过得不太快乐这事他一直耿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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