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哇-!”
&ep;&ep;我不禁惊奇的大叫,声音传出去就被潮声吞噬了,没一点儿回音。
&ep;&ep;海风忽一阵扑面,咸味夹杂着一股腥味,不是海鲜的,而是我熟悉不过的那种味道。
&ep;&ep;是鲜血的腥甜,让人有些噁心,又有些沉醉。
&ep;&ep;刚才差点让我摔跤的崎嶇地面原来佈满一颗颗黑得像炭的碎石,而五步外就是翻涌的大海,碎石滩向前延伸,直至消失在海水中。
&ep;&ep;海水衝击着碎石滩,随意捲去石子,又拋上,阵阵潮声犹如吵杂、冰冷的嘲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p;&ep;此时,我的脑海中满是讥笑的回声,每次海波的拍打,彷彿是敲打在我身上,要把我撞开,又再扯回来。
&ep;&ep;“她就是个害人精!杀了她!”
&ep;&ep;“若知如此,早不该留她到如今!”
&ep;&ep;“这丫头留不得!迟早养虎为患!”
&ep;&ep;我捂住耳朵,闭上眼、抱着头蹲下身,想摆脱那些嘲讽。
&ep;&ep;“别听。”清冽的嗓音突破笑声,让我得到一分的清醒。
&ep;&ep;我睁开眼,抬头去望,看到白无常低头看着我,眼底似乎有怜悯,或者只是我的幻觉。
&ep;&ep;我自嘲地笑笑,几滴涌出眼眶的泪被我迅速地拭去。
&ep;&ep;“没事,习惯了。”我轻轻说。
&ep;&ep;这些话不知听过多少遍,什么时候,我变得连这点小事也口是心非了,明明在意,嘴上却还说着“没事”。
&ep;&ep;海面上大雾中几点萤绿的火光透出,接着一艘竹筏破雾而来,围绕竹筏边的鬼火悠悠地飘摇,并不受海风地干扰。
&ep;&ep;站在船首的老者瘦得皮紧贴这骨头,眼窝空洞,寥寥无几的白发,头顶戴着斗笠,身上披了件蓑衣,踏了双草鞋,枯瘦的手指握支长篙,慢吞吞地撑着竹筏停靠岸边。
&ep;&ep;“来吧。”白无常首先步上竹筏,对我伸出手道。
&ep;&ep;我拉住它细瘦的手,冷冰冰的。
&ep;&ep;“小心。”
&ep;&ep;我踏上摇摇晃晃的竹筏,一时抓不着重心,好在还有白无常拉着我,虽然它的感觉一副冷冷的样子,但我却感觉心里暖暖的。
&ep;&ep;黑无常在我身后也上了竹筏,老者用竹竿撑了下岸边,竹筏随海流飘离碎石滩,须臾隐没于灰白的浓雾中。
&ep;&ep;我的目光停驻在老者身上打亮,向白无常问,“无常兄,这位爷爷是谁呀?”
&ep;&ep;“寂昧。它既听不到,也看不见,是负责送亡魂渡海前往一殿的船夫。”
&ep;&ep;我又望了望老者。
&ep;&ep;怪不得没眼睛呢。
&ep;&ep;“那这一殿是什么地方?”
&ep;&ep;“一殿阎王秦广王殿下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管理阴间受刑吉凶。
&ep;&ep;亡魂来到一殿,会被引上孽镜台,凡属于善人者,直接接引往天堂;善恶参半者,按其业力送交十殿投胎转世;恶多善少者,送其馀各殿审判,令其接受相应的刑罚。”
&ep;&ep;“刑罚……很可怕吗?”我小声问。
&ep;&ep;白无常神情复杂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ep;&ep;半晌,它把视线转向起伏海面,说,“这要依亡者生时所犯是何种恶事而定。曾有一人生前瞒税不缴,经主审欠租、交易欺诈等罪的四殿仵官王殿下审判,入眾合地狱受罚。
&ep;&ep;眾合地狱中有大石山,两两相对,亡魂入其中,两山便相合,堆压糜碎骨肉,其后两山復还原处。又有铁象,浑身发火,蹴蹋亡魂,使其身体糜碎,脓血流出。
&ep;&ep;又有狱卒捉其置磨石之中,以磨石磨之,或者以大石压之。”
&ep;&ep;我笑笑地瞅白无常一眼,眼中却没有笑意,“你说,他不过瞒税不缴,又没伤人害命,就要受如此刑罚,那我又当如何?”
&ep;&ep;白无常把灯笼举高,青光糝落在它惨白如纸的脸面上,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ep;&ep;“自当有公理审判。”白无常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我。
&ep;&ep;我抱着双膝坐下,低头盯着漆黑的海面,海水黑的望不穿,像是现在的我一般,前方黑暗,见不着往下的路。
&ep;&ep;走走停停,我好像……还是回到了原本的路,一条没有过去、没有来日的黑路。
&ep;&ep;不追忆曾经,不期盼将来,我只是现在的我,不为了什么,也一无所有,我仅有的所有,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我。
&ep;&ep;在水里,我好像看到一抹月色,温柔的落在一片素白的衣角上,我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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