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忽然想起我有个问题想问杜老头,可一直没问过他。
&ep;&ep;“杜老头。”
&ep;&ep;我喊了他一声,这些个月,我已经很习惯这么自然地喊他了。
&ep;&ep;“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ep;&ep;杜老头替我倒杯水,“姑娘问吧。”
&ep;&ep;我犹豫了片刻,问道,“杜老头,你多少岁啊?”
&ep;&ep;杜老头听我一问,瞇着眼笑了,说,“姑娘觉得我像几岁啊?”
&ep;&ep;我托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你看着像三十岁,又像六十岁。”
&ep;&ep;杜老头笑了起来,听着有精神气但也苍老,“我没那么年轻、也不到那么老,四十有二了。”
&ep;&ep;“那你也没比我爹爹大多少呀!……”
&ep;&ep;如果爹爹还在,今年是三十八岁了……
&ep;&ep;“姑娘在这里这么久,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ep;&ep;我心不在焉地转着手里的杯子,轻轻说,“家里面没人了,就剩我一个。”
&ep;&ep;杜老头沉默了许久,我都有点犯瞌睡了,听他轻声细语道,“我也是一个人。”
&ep;&ep;我趴在桌沿看杜老头抡起锄头翻着菜圃的土,好奇地问,“杜老头,你一直一个人住在这谷里吗?”
&ep;&ep;“以前不是,现在是了。”杜老头放下锄头,坐了下来,那一刻,他看起来似乎老了很多岁。
&ep;&ep;“二十年前,我还在江湖游歷,四处寻医问药,自许此生悬壶济世。
&ep;&ep;那时的我已经小有名气,人们喊我一声“杜先生”,或称我一声“杜神医”,我以我的医术超群为傲,梦想是做“天下第一神医”,能活死人、肉白骨,逆生死、脱轮回。
&ep;&ep;可这世间自有秩序,哪是我所能轻易改变的了的。”
&ep;&ep;杜老头悠悠长叹了口气,是深山寺院的晚鐘,幽寂而空灵,平静而绵长。
&ep;&ep;“为什么会想济世行医啊?”
&ep;&ep;“生命,是这世间最神圣、最尊贵的存在,每一个拯救生命的人,都是最仁善的菩萨。”杜老头轻松地笑了笑,道,“我欣赏生命、重爱生命,所以我想做一个医者治病救人。”
&ep;&ep;我不禁苦笑,“每个生命都是神圣、尊贵,值得拯救的吗?”
&ep;&ep;“所有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值得被拯救的,我会尽我所能,救助每一个向我求助的病人。”杜老头的眼眸中透出光彩,充满善良与智慧,彷彿他就是个菩萨。
&ep;&ep;“这是你救我的原因?”我问。
&ep;&ep;“救助病人是我的职责,”他肯定地摇头,“我救你,只因为你在我眼中是个病人,并无其他。”
&ep;&ep;“你会救任何,你说的,病人?”我追问。
&ep;&ep;“是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ep;&ep;“如果……他是个杀了很多人、在人们口中十恶不赦的魔头呢?你会救他吗?”
&ep;&ep;“无论他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的性命,因为,我是个医者,而他是我的病人。”
&ep;&ep;“儘管,他以后还可能杀更多人,你也不在乎吗?”
&ep;&ep;“人会做什么样的事,会变成什么样的人,都有他的原因,没有人生来就是来剥夺他人生命的,或许不能接受,但我可以理解,他们会成为今天的模样,他们也曾经歷我们不曾经歷过的苦痛。”
&ep;&ep;我嘲讽地笑了笑,不是笑杜老头,是笑我自己,我说,“你说,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没做错过什么事,却要承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
&ep;&ep;“生死有命,天道轮回,都是个人的命。”
&ep;&ep;我歪着脑袋望着他,“杜老头,你信命吗?”
&ep;&ep;“信。”杜老头回望我,没有一丝犹豫,“我信天地有序,善恶有报,一切的因皆有所果,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ep;&ep;“是吗?……”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常说天道筹善,地道筹勤,我怎么都看不到这因果善待善人?只见这恶人得势呢?……”
&ep;&ep;杜老头微笑地看着我,他的笑容很温和,“姑娘选择相信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
&ep;&ep;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訕笑道,“或许,我也是个恶人吧……”
&ep;&ep;“若是姑娘的心地向善,神明会庇佑姑娘的。”
&ep;&ep;我不相信地直摇头,问道,“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如果说有,为什么又这么多无辜的人被牺牲呢?”
&ep;&ep;“神明并非是万能的,所以,才诞生了医者与英雄,用善良的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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