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他向来都是很好看的。
&ep;&ep;但这样的好看却比地上的血,和那些偷听到的冷酷的话语更为刺痛闻景的眼睛。
&ep;&ep;“为什么……”闻景颤声道,“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ep;&ep;他心中的大师兄,又厉害又好看又温柔,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虽然有些时候在某些事上会显得有些冷漠,但……但不是这样的……
&ep;&ep;不是这个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麻,轻易就能断送别人性命的人……不是这样的……
&ep;&ep;“不是这样的……”
&ep;&ep;他那么憧憬那么喜欢的人,怎么会是这样的?
&ep;&ep;“为什么……告诉我啊!”闻景喊道,“告诉我啊!大师兄!你跟我说话啊!”
&ep;&ep;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
&ep;&ep;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辩解,他都可以接受的。
&ep;&ep;因为他……他那么相信他的大师兄……那么喜欢他。
&ep;&ep;“小师弟。”陆修泽笑着,明白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这样唤闻景了,“还记得我白天同你说的话吗?”
&ep;&ep;闻景愣了愣,想到了那个“故事”,眼中闪出了期冀的光。
&ep;&ep;但下一刻,陆修泽就将这样的光打碎了:“蜉蝣之于人类,如同尘埃,即便他们生生死死,死而复生,又有多少人知道,多少人关心呢?同理而论,这些人的生生死死,小师弟觉得我会在意吗?”
&ep;&ep;闻景心中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声音梗了梗,喊道:“可是他们是人啊!他们是你的同族啊师兄!你怎么能这样毫无理由就断送他们的性命?!”
&ep;&ep;“同族?”陆修泽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终于变成了大笑。
&ep;&ep;同族?
&ep;&ep;同族?!
&ep;&ep;多么可笑啊!
&ep;&ep;陆修泽几乎停不住自己的笑。终于,他望着闻景受伤又愤怒的表情,蓦然开口,声音缱绻:“阿景,你是喜欢我的吧。”
&ep;&ep;闻景怔住了,没想到陆修泽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毫无征兆地说起这件事,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ep;&ep;而陆修泽也没有想听到闻景的回复,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每一次你都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喜欢大师兄’‘我最喜欢大师兄了’,可是,阿景,我问你——”
&ep;&ep;陆修泽露出一个掩饰不住的恶意的笑来:“你喜欢我什么呢?”
&ep;&ep;陆修泽漫步走向了闻景,即便他身后就是恐怖和血腥,但他依然走得出尘而高洁,就好像他方才并非是用残酷的手段杀了两个修士,而是拂去了衣袖上的尘埃。
&ep;&ep;“你喜欢我什么呢?”
&ep;&ep;陆修泽在闻景面前半跪下去,用手捧起了闻景的脸,爱怜而轻柔地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如同往昔,更甚往昔。
&ep;&ep;“你了解我什么呢?你知道我的过往吗?你知道我的出身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笑的时候心里都在想什么吗?”
&ep;&ep;他明明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喜欢?
&ep;&ep;“你什么都不知道。”陆修泽用温柔的语调下了残酷的定论,“所以你喜欢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心里幻想出来的那个人。”
&ep;&ep;“但那个人,不是我。”
&ep;&ep;——是假的。
&ep;&ep;“那都是假的……”
&ep;&ep;——所以……
&ep;&ep;“你该醒来了,小师弟。”
&ep;&ep;——离开吧。
&ep;&ep;离开吧,就像以前的那些人一样。
&ep;&ep;在陆修泽的一生中,总是在分别中渡过。
&ep;&ep;他生而记事,所以当他明白幼时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什么样的涵义后,就越发不解,越发痛楚。
&ep;&ep;但当第二次分别到来,当那痛楚达到一个临界点后,他就再也不会感到痛了。
&ep;&ep;他用火将一切葬送,离群索居,与野兽为伍。
&ep;&ep;在被贯日真君捡回择日宗后,他看了许许多多的书,但却依然有许许多多无法明白的地方,就像是那些毫无预兆的不幸,和毫无预兆的分别。
&ep;&ep;很多人习惯将它们归为天意弄人?但陆修泽觉得,如果一定要将它们定义,他大概会用缘分来形容。
&ep;&ep;相聚和得到是缘分,分别和失去则是缘分已尽。
&ep;&ep;——这样的话,就算失去了,也能告诉自己曾经得到过。
&ep;&ep;他曾经得到过。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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