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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方敬远巧言令色,满嘴的描绘未来的日子,柳霜儿便信了他,当挺着六月大的肚子寻到了隋安城找到方府的时候,方敬远却面色冷凝,一语不发。

&ep;&ep;老夫人眼神狠辣的看着底下女子挺立的肚子,狠狠的剜在她的面上,将她最后一丝血色都尽数屠尽。

&ep;&ep;方家不能有妓子入门!

&ep;&ep;柳霜儿看了眼方敬远,她只能算是清倌人,但面对满堂坐着的人她竟一瞬无言而发,方敬远不为她辩解一言,只坐在上首冷测测的看她几眼便撇了过去,身旁端坐的丁氏与一众妾皆看瘟病一样的看她,捏了丝帕时不时的抵在鼻下,眉眼赤裸裸的露着鄙夷与不屑,像刀刃狠狠插在身上,本就刺痛的心被扎的支离破碎。

&ep;&ep;残破之身便没什么留念的,柳霜儿回了花坊挂了牌子,她先前做清倌时闻名百里,琴艺上乘,自也有人慕名而来。

&ep;&ep;柳霜儿看着渐渐长大的方旻不恨不恼,但也提不上多喜欢,时常也教他下棋抚琴,也送他上学堂,与他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用功些,以后考取个功名做个清官,如果盼不到那便置办些田产埋首农间做个平民,这辈子都不要从商。

&ep;&ep;她总是自嘲,转而又说些其他的话,商人都是虎狼,心都是冷铁做的,捂不热,满身满眼的都是些铜臭味,他要从商,就别当她是娘,柳霜儿虽恨方敬远,恨他们全部人,甚至是一切与方敬远一样文质彬彬又满嘴甜言蜜语的商户,但该给方旻的一样都未曾落下。

&ep;&ep;然而他偏偏喜欢摆弄些女子用的香料,花坊里的姑娘们也时常花些银钱在他那儿买些口脂,再置些香料绣成荷包挂在身上抑或悬在香榻四角上。

&ep;&ep;柳霜儿虽不与其他姑娘往来,但闲语怎能听不到,初听闻时整个人都如置冰窖一般,脚步不稳的寻去后院方旻的屋内时,亲眼看着他取着一盏芍药花碾磨时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只觉得冷,冷的从心间开始透出,蔓延全身。

&ep;&ep;方旻愣愣的看着她,年岁尚小的他到底还是不安的用布掩盖了一些,起身喊了一声“娘”。

&ep;&ep;柳霜儿眼里蓄满泪,气的双肩抖耸,一掌落下,清脆的打在他脸上,将他打的歪了身子,歇斯底里的怒喊。“你别喊我娘,我不是你娘!”

&ep;&ep;他还小,到底不是很明白柳霜儿的恨到底为何那般浓烈,他制这些也能换钱,换了钱就能带着柳霜儿离开这里,甚至以后开个铺子,做个买卖…但是他到底不明白柳霜儿对商人的那股恨意。

&ep;&ep;柳霜儿哭,他少有的慌了起来,与柳霜儿说再也不卖了,又将制好的香料口直脂都摔在地上。

&ep;&ep;柳霜儿却哭的更狠了,拉过他不语只哭。

&ep;&ep;当大雪飘飞时,柳霜儿却病倒在了床上重重的咳着,方旻听在心里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多了,他在雪地里给她请大夫抓药,又端了药碗一点一点的喂给她。

&ep;&ep;柳霜儿喝了几口便又咳了出来,一声一声沉闷的敲在后背上,咳的脖子与脸都胀的通红,一屋子的药味,妈妈用帕子捂着口鼻进来,嫌弃的让两人赶紧搬到后院去。

&ep;&ep;方旻废了大力才将人挪到自己的屋中,他的房间与柳霜儿的不同,窗是他重新糊过的,窗扉盖的不严实,总有冷风吹进来,方旻沉声点了个火盆端在木椅上,将木椅推在床榻边上。

&ep;&ep;然而木炭浓烟大,柳霜儿一点也闻不得,又是重重的咳着,方旻只能从柜子中翻出几本书将门窗的边角都封起来。

&ep;&ep;他不是很喜欢说话,也不爱笑,柳霜儿昏沉着脑看他一眼,骂他“我还没死,你丧着脸干嘛?”

&ep;&ep;方旻听了又是扯出一抹笑来,柳霜儿见他笑的假笑了出声,但扯到了胸口,又是重重咳了起来,喘息间带了抽气,好像随时都能离去。

&ep;&ep;方旻只站在床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ep;&ep;柳霜儿撑过了冬日,却未撑过春日,方旻取了药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睁着眼死在了床上,他学着书上写的那样将她眼帘摸下。

&ep;&ep;见人死在了后院,钱妈妈给他算着住在这里要收的钱,还有吃喝的钱,木炭等等的钱,她掐着方旻只八岁的年纪就像打着柳霜儿的钱财。

&ep;&ep;有姑娘见了方旻可怜让她别压的太狠了,方旻不说话,将柳霜儿的首饰匣子递给她。

&ep;&ep;钱妈妈摸了大部分的物件走了,只留了一枚镯子与几根不值钱的簪子还给了方旻,最后在几人异样的目光中又给他塞了几两银钱让他赶紧带着柳霜儿走。

&ep;&ep;方旻用那几两银子给柳霜儿打了一口简陋的棺材,又将剩下的钱给了花坊里认识的李四,他每日给坊里送柴木,与方旻也算是见了几次,得了他的钱便将柳霜儿放在板车上拉到了郊外,寻了个山水清秀的地方埋了。转身又问方旻要去哪,他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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