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楚瑜半晌才开口吩咐道：“秋月，让人将这里收拾了，再送一碗汤药过来。”

&ep;&ep;秦峥一颗心如置冰窖，到底还是……

&ep;&ep;秋月从外头进来，看见满地的碎瓷残药，不由道：“二爷？您怎么又把碗打碎了，这……我再去给您端一碗安胎药来。”

&ep;&ep;安胎药？竟不是堕胎药？秦峥猛地抬起头，直直看向楚瑜。

&ep;&ep;楚瑜像是没瞧见他似的，对秋月微微颔首。

&ep;&ep;秦峥眼底的欣喜乍现，忍不住道：“你不是……”

&ep;&ep;楚瑜眉眼一冷：“十万零两钱，爷可是付过账的。”不曾欠你过夜费，这孩子理应是自己的，或去或留旁人都插不得手，便是我反复无常，又如何？这想法，没毛病。

&ep;&ep;秦峥头一回觉得楚瑜强词夺理的模样并不如印象中那般讨厌。

&ep;&ep;……

&ep;&ep;第10章

&ep;&ep;第二日虽未轮到休沐，楚瑜也差人去告了假。陈御医昨日里号诊后，曾使人留下叮嘱，只道是楚瑜当年生真儿的时候不免损了身子根基，眼下这胎头俩月未曾照顾周到，想要顺利生产怕是离不了一个养字。

&ep;&ep;楚瑜入夜时服了一贴安神养胎的药，难得睡得沉了些，待第二日醒来时窗外天已大亮。这才挑开垂帘，唤人前来伺候梳洗。

&ep;&ep;大丫鬟秋月带着房里的使唤丫头端水进来，见楚瑜要起身，不由得劝道：“二爷何不再休息一会儿，昨个儿陈御医还说着，您眼下这身子得静养才成。”

&ep;&ep;楚瑜摆了摆手：“静养也不一直躺着才成，真儿呢？”

&ep;&ep;秋月道：“姑娘去小南轩了。”

&ep;&ep;小南轩是楚瑜特意给真儿安排的书房，那里外依竹林，内里向阳，最适宜平日里读书习字。平日里楚瑜若是休沐，也会亲自教真儿读书。

&ep;&ep;楚家世代簪缨，是百年钟鸣鼎食之家，只是这些年里人丁渐少，也只叹兴亡有命。可饶是如此，楚家祖上出过三位帝师，四位阁相，这样的底蕴族学在上京诸多高门世家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ep;&ep;真儿年幼，楚瑜准备待她七岁之后再送去族学，眼下请了西席在家教导她。西席先生是大学士楚茗的门生，如今任职国子监。楚瑜对兄长推荐的西席，自是毫无疑虑的，这位西席无论是品行还是学识，皆是上佳。只是这几日先生家中有事归乡，真儿的课业也就暂时搁置下来。

&ep;&ep;楚瑜洗漱罢，便去小南轩找真儿。隔着老远，便听见稚嫩的童音，有模有样的诵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ep;&ep;楚瑜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抬手推门进去。

&ep;&ep;小南轩的陈设颇为简单，可若是细细看去，便会瞧见内力玄机。那书桌是小叶紫檀木，桌后乌木雕花博古架，上面所摆的每一件瓷器皆是价值连城，桌案上的翡翠镂花笔洗、鎏金玛瑙镇纸、掐丝珐琅手炉、紫毫青竹笔，无一不精巧。

&ep;&ep;桌案前，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正挤在一起。小的那个是真儿，正一手执书，一手执笔，歪着脑袋看一旁的人。大的那个是秦峥，破天荒的把一头惯来散乱的长发全部扎起，露出清隽俊美的一张脸，身上的衣服也都好端端穿着，未曾松松垮垮搭在肩头。

&ep;&ep;秦峥正手持紫毫笔，垂眸写些什么，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正瞧见打外面进来的楚瑜。

&ep;&ep;楚瑜今个儿身着雨过天青提花文锦长袍，整个人如松似竹般，挺拔且清秀。他往日里常穿深色，是因为他太年轻，又身居高位，难免被人轻视。唯有用那些低沉色泽方才可压住几分妍丽，显得稳重一些。既是在家中，自不必过多在意，衣着上愈发随意起来。这般一来，倒是显得不如往日气势夺人，叫人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

&ep;&ep;“爹爹！”真儿瞧见楚瑜，欢喜地叫出声来。

&ep;&ep;楚瑜抿紧唇，微微扬了扬唇角，上前去跪坐在两人对面，垂眸朝桌案看去：“真儿在做什么？”

&ep;&ep;真儿今日心情瞧着极好，眉眼弯作月牙儿：“大爹爹教我习字。”

&ep;&ep;楚瑜闻言朝一旁的秦峥完一份笔帖，得意洋洋地搁下笔。

&ep;&ep;“大爹爹写好了？”真儿高兴地接过去，要提笔比这临摹。

&ep;&ep;楚瑜伸手从真儿手里把秦峥所书笔帖夺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凭良心说，秦峥的字是非常好的，字迹遒劲，力透纸背，每一笔皆是铁画银钩，似蕴着千军万马，声势慑人。观字品人，可见秦峥本该何等心性，只可惜……

&ep;&ep;“不行。”楚瑜反手将秦峥的笔帖拍在桌上，道：“真儿不适合这样的笔体。”

&ep;&ep;秦峥横眉冷对，颇为不服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