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想当年,她月海山庄名望天下,天下第一大庄,富甲天下,月望山唯一的嫡女,万千宠爱集一身。何时受过半分委屈,从来只有她颐指气使,让人欢喜让人哭。
&ep;&ep;十年前的浩劫,月海山庄一夕被毁,全庄百余口,只剩她一人活下来。陆彦生因着受过月望山的恩惠,在废墟中找到琳琅代为收养,近几年开拓陆氏茶庄的生意,忽略了琳琅,任由陈其玫将琳琅捏圆搓扁他不闻不问。
&ep;&ep;琳琅转身,头也不回离开,经过百花园,又回望了那高耸的围墙,夜来幽香的梨花白,月如钩。
&ep;&ep;高墙上,玄月下,似乎有个颀长的黑影晃过,她一个错眼,就这么消逝不见。
&ep;&ep;琳琅这次遭遇的风波,还得从十天半个月前,陆白羽带她去聚宝斋说起。
&ep;&ep;轻云微敞,朝霞卷出东方的新霁。
&ep;&ep;玫瑰紫釉葵花式花盆中斜斜插着一支刚剪下的抓破美人脸,白瓣之上洒红斑,红妆素裹,空气里凝成淡淡的月季花香。
&ep;&ep;陆白羽眉目含笑,清俊无双,走进这一间雅致的卧房,乍看之下,还以为进了少女的闺房。
&ep;&ep;“琳琅。”
&ep;&ep;陆白羽进门绕了一圈,明间、暗间走了一遍,愣是没看到琳琅这小丫头的踪影。
&ep;&ep;云霞出尘,金光遍洒。
&ep;&ep;雍容的华光笼着整座鳞次栉比的陆家大宅之上,薄雾冥冥,空荡而湿润,那是一连落了三日的暴雨,留下了绵长的余韵。
&ep;&ep;陆白羽走出卧房,快步走向后院,雨后初晴,琳琅一定在后院的百花园中侍弄花木。
&ep;&ep;果不其然,繁花争艳的百花园,百花深处,一抹轻盈的俏绿身影,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给月季拔草除虫。
&ep;&ep;陆白羽又喊了一声。“琳琅。”
&ep;&ep;琳琅从芬芳妍丽的月季花丛中回头望,盈盈露出洁白的虎牙,光洁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密密的薄汗,花一样的年纪,冰肌雪骨,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在花丛中回眸一笑,跟她一比,连月季都羞涩了容颜。
&ep;&ep;陆白羽怔愣地看着白肤之上晕出红霞的琳琅,人比花娇,整座百花园都不及她的资质出尘。琳琅已入及笄之年,梳着娇俏双平鬟,乌发如墨,却无半分妆点。
&ep;&ep;陆白羽道:“琳琅,我房里的抓破美人脸,真嫩。我一看,就知道是你来过了,怎么不等等我就回去了?”
&ep;&ep;“大少爷,你怎么来了?”琳琅望了望日色,卯正时,应该是陆白羽去阅草堂读书的时辰。“你又偷偷跑出来了,不怕大夫人恼你?”
&ep;&ep;陆白羽抿起薄唇,款步走向花深处。“都跟你说了八百多次了,可别再叫我‘大少爷’,我从没把你当成下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是不能够。”
&ep;&ep;琳琅听陆白羽跟他掏着心窝子,倒也不敢蹬鼻子上脸,还是拘着紧着,扬起水绿如湖的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知道少爷待我好,琳琅感激不尽。大少爷,赶紧着回去上堂,别让先生等急了。不然可该去大夫人那里告状,那可怎好?”
&ep;&ep;“你再跟我如此见外,我就不走了,横竖就在这园子里陪你除草了。”
&ep;&ep;陆白羽的牛劲上来了,跟月琳琅相处了十年,她总是低眉顺眼,把自己当成了陆府上的下人,甚至比任何人都要不起眼,即便他们打小就是一块长大,打打闹闹,还许了娃娃亲,也不敢跟陆白羽太贴近。
&ep;&ep;正文第三章调笑醉(一)
&ep;&ep;一连三天的暴雨初停,琳琅正忙着检查园子里的上千株的月季花,倒也没工夫跟陆白羽闲扯。“先生正等着教你四书五经的大道理呢,你就别在这里瞎墨迹了。”
&ep;&ep;“我就喜欢跟你墨迹,跟那老头子一起,才是瞎墨迹呢。”陆白羽看着琳琅葱嫩的脸庞,清澈小溪般的笑脸,整个人就跟荡漾在醇酒中心醉不已,不依不挠道,“不然你叫我声‘羽哥’、‘白羽’哥、‘陆大哥’、哪怕叫我‘陆白羽’也成,当然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亲亲好哥哥’。”
&ep;&ep;琳琅赧然浮上酡红,躲在姹紫嫣红的月季花中,那分稚嫩和明艳,更是让人晃不开眼。她拿捏了这几个称呼,选了一个叫上。“羽哥,可好?”
&ep;&ep;陆白羽打开聚头扇,轻摇春风,应了声。“嗳。成。”
&ep;&ep;“那可快去上堂咯,先生等急了。”琳琅娇笑着,推送陆白羽走在青石板路上。
&ep;&ep;“不急不急,今儿个不必上堂,先生家中有事,告了假明日补上。”陆白羽扬唇微笑,拉起琳琅葱嫩的手就往百花园南门走。“走,带你去玩儿。”
&ep;&ep;琳琅忙抽出拘在陆白羽宽大掌心里的小手。“那可不行,琳琅专责照看百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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