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优雅踱步,越走越近,那人看似趴着,但也不多么乖顺,趴的姿势乱七八糟不说,一张小脸扭在暗处还朝朏朏使着眼色,“傻子,还不快逃啊!!”
相柳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孔扳着,不方便露出笑模样,心里是实实在在幸灾乐祸起来。
“解药。”相柳语气清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仪。
那人在怀里掏啊掏啊不知真的假的,终于掏出来一瓶脏兮兮的小瓶子,双手举着朝相柳的方向伸直了,脸却死死不敢抬起来。
相柳接过了那个小瓶子,倒出些不太规则的药丸,在指尖捻动着,药丸大概是新炼制的,上边隐约涌动着炼制者使用过的功法,相柳很熟悉,因为正是神农氏疗伤制药的心法。相柳的思绪短暂飘到少时,自己从死斗场逃出后遇到了海底大涡流,共工便是那时救起自己,还被不识好歹的自己怼了一刀,不过共工没有怨怪自己,反而把神农氏的疗伤心法尽数相授,共工当时面对素昧平生的自己,也算是至诚相待了。此后漫长的修炼中,相柳日日都以这心法滋长妖力,不可谓不熟悉。
相柳又感受着指尖萦绕的神农制药心法,暗想,莫非,这人也与神农氏有很深的渊源?
相柳自然是不知道,这地上趴着的正是高辛国流落在外数百年的大王姬高辛玖瑶,但她并非高辛国主俊帝的亲生女儿,母亲西陵珩与神农国大将军蚩尤才是她真正的父母,蚩尤身为神农炎帝的义子,更像是半子半徒,神农氏最为隐密的医术早已像蚩尤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所以玖瑶数百年流浪的日子里,也无师自通地逐渐掌握了百草玄妙,只不过人因环境而影响,炎帝当年以疗愈术护佑苍生,到她这里,反成了当世数一数二的制毒之术。
相柳一再确认了指尖药丸并无诡诈,灌在了白雕口中,又漫不经心耙梳着白雕头顶两撮金色的毛发。而趴伏着的那位哪知道相柳短短时间心思的百转,还在那里兀自叨叨:“大爷,小的是清水镇的一名医师,进山挖点草药换钱,如有冒犯实在是小的无心之举,大爷大爷高抬贵手吧……”
相柳杵在她鼻尖前的靴子抖了抖,透露此刻主人不耐烦的态度,相柳瞥了眼还晕乎乎的白雕,“我这坐骑吃过的毒蛇没有几十万条也有十几万条,连轩辕宫廷医师做的药都奈何不了它,你一个清水镇的医师居然几下把它弄成这样,你挺厉害的啊。”
这下,趴在地上的人才是真的有些惧怕了,重新又跪端正了些,语气谦卑地回道,“大爷,那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啊,小的真的是清水镇回春堂的医师,大爷只消去清水镇打听打听,街坊邻居都知道。”
“你叫什么?”相柳一双银靴故意在她脸前的地方上捻动了几下,发出碎石摩擦的飒飒声,那颗脑袋闷声答了句“玟小六。”
玟小六?相柳心下暗暗揣度,神农氏并没有玟姓大族,但看这人布下的毒,却又透着正统的神农心法,这倒是有点意思,也许是因为神农一脉的功法,让相柳心底没觉得这满口浑话又油腔滑调的人,会是个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