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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边,自己总是会生出些欲念,相柳这阵子反复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近千年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像玟小六这样能挑动自己心绪的人。四百多年前,共工看自己弱小可怜,以神农氏的疗伤心法救助自己,明明也是深情厚意了,自己承了防风邶的身份,在防风氏给老夫人承欢膝下,连防风家老掉了牙的忠仆都要夸一声“邶至诚至孝”,自己的生命中不是从未出现过亲近之人,但,又都与小六不同。

共工对自己关切,是因为共工神力强大喜欢锄强扶弱,神农氏族又素来以德报怨,就算不是相柳,而是任何弱小需要救助的人,共工都会乐于施以援手;防风氏对自己呵护,是因为自己顶了防风邶的名字,是因为扮作与她血脉相连,是因为母子的名分归属。

相柳以前总觉得人与人之间,不外如是,因为背负的一些责任与使命,去建立不同的因果联系。但这一切都被玟小六的出现打破了,在她还是闯入兵营禁区、出手便朝自己撒毒粉的可疑人员时,她明明心里恐惧自己,却还是会为朏朏求情,在自己逼迫要挟她为自己所用时,她拼了命地假意谄媚想活下来,却又固执不怕死地守着一个条件。一个脆弱而复杂的小东西,但相柳偏偏又每次对她心软了。相柳突然想起初次遇见时,她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跟自己讨价还价,但鞭笞之时又疼得眼泪大掉,又想起月下的雕背上,两个人依偎着看月亮,她对自己认真剖白着心迹,这人,行径心思明明复杂得很,但自己总想把她归在简单那一类。

相柳思绪飘忽,手指划过小六的脖子时,就加了几分力道,那样私密敏感的地方,经不起太多逗弄,小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相柳守起恍惚的心神,轻声问她,“你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如果别的妖怪知道你的血比世上最好的灵药还好用,只怕你真被吃干抹净骨头也不剩。”

身世过往,向来是玟小六的禁忌,她依然不太想提,反问相柳,“大人深夜跑到我床上,到底有何贵干?”

相柳伤势愈合本就需要休息,见她没什么聊天的意趣,就顺势把外袍一解,不管不顾地往小六窄窄的床上一倒,“深夜能做什么,当然是睡觉。”枕着小六平时的枕头,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相柳挥手将被子扯过来,覆在身上,任凭玟小六在旁边叽叽歪歪地嘀咕,再也不搭理她了。

小六虽是男人的身体,但也不愿与相柳同床共处,但这深更半夜的,自己要睡哪儿呢?看一眼相柳,雷打不动的模样,知道今晚的床他是睡定了,那香喷喷软乎乎的褥子,那松软干爽的棉花被子,今夜必定要被这九头妖怪享受了,小六跺着脚下了床,委屈巴巴裹着个毯子打算在床边将就一宿。

入了夜,空气还是有些凉,小六靠着床边的柱子刚迷糊了一会,就被冻醒了,侧耳听了听,相柳还没有走,那魔头清浅的呼吸声传到小六耳朵里,像是一种挑衅。

“凭什么老子冻得屁股都麻了,你却能睡得这么香!”也许是几分困意壮了小六的胆子,小六轻手轻脚爬上自己的床,一个跨骑的姿势,压在相柳身上,相柳微微睁开那双妖异的眼睛,身体四肢却并没半分移动,见相柳没有推开自己,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小六凑近了看,那张清隽的脸孔不带任何情绪,神魔难辨,唇色也是淡淡的,像他的人一样,小六又去看那双眼睛,瞳眸深处有血色在翻涌,哦~难怪他不反抗,原来魔头在运功疗伤呢。

确认相柳此刻无法行动,小六恶从胆边生,学着市井流氓的语气,用手指挑了他下巴轻薄,嘴里还念念有词,“皮子生得这么俊俏,小相公,你上了爷的床,就是爷的人了。”

相柳身体无法使力,一双眼睛射出十足威胁的狠劲,但小六玩心正浓,“别生气、别激动,好好运功,可别岔了气闹个灵力错乱,那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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