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旁的云卿都不在意,她那个师傅多厉害,若存了心销声匿迹自然有法子做到滴水不漏,她早知此事急不得。可商陆那句话却绕在她耳朵里一整夜挥之不去,比皇上藏得还严实?比皇上的消息还难打探?
&ep;&ep;“好在裴家跟蒋家都没再难为咱们,”蒹葭拾掇着东西,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可慕爷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不晓得在忙什么呢……”
&ep;&ep;不晓得在忙什么……不晓得在忙什么?
&ep;&ep;——慢着!
&ep;&ep;宋长庚说,慕垂凉在忙一件大事。
&ep;&ep;商陆说,慕垂凉插手了后宫之事。
&ep;&ep;可是后宫的事,他的妹妹和六皇子都已经安置妥当,那他还有什么可忙的呢?
&ep;&ep;并且,皇上微服出巡多半和新得圣宠的慕宝林、六皇子有关,也就是说和慕垂凉有关,而当初她师傅裴二爷本在西南巴蜀之地,是来自物华城的一封书信引他连夜离开的,现如今想想,这两件事难道只是巧合?
&ep;&ep;还有一点,她提醒自己说,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当日商陆说,因为皇上带慕宝林和六皇子微服出巡的事本不该为世人所知,所以商陆没敢顺着这条路继续打探下去。而满天满地的,除了皇上身边,还有哪个地方是商陆没找过的?又有哪个地方是他们的讣闻发不到、或者发到了他师傅手上,师傅却不便抽身回来呢?
&ep;&ep;想到这一处云卿暗暗心惊,后背和额头忽得冒出细密的冷汗。从朝堂到后宫,从皇宫到物华,再从岚园到慕家,环环相扣,步步相关……甚至,甚至可能从七月份师傅离开物华开始,他慕大少爷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
&ep;&ep;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心思深远的人,怎会有这样、这样可怕的人!
&ep;&ep;“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还出汗,又发热了?”
&ep;&ep;蒹葭拿帕子帮她拭去额头上的冷汗,面色焦急。云卿一把抓住蒹葭的手,勉强笑说:“没事,我胡思乱想来着。”
&ep;&ep;她须得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翻。
&ep;&ep;到了年关,各自都忙。裴家和蒋家顾不得跟她们过不去,这也罢了,慕垂凉竟然也没再过来,倒是宋长庚来过一回,拿来大包小包的东西。云卿单收了药材,其他一并谢绝了。宋长庚也不与她推让,她说不要他就吩咐人重新收拾了拿回去,一丁点儿不敢打扰她违逆她的样子。只是宋长庚虽恭谦有度,但面色却很是不佳,且有些焦急。云卿始终记得他是极稳重的人。
&ep;&ep;“多谢宋公子,竟要劳烦你接济。”
&ep;&ep;宋长庚回过神来,忙道:“小姐这是哪里的话,都是爷吩咐下的。”
&ep;&ep;“是么?”云卿笑,“他怎么吩咐的?”
&ep;&ep;宋长庚亦笑,抬头看着云卿说:“爷说了,对他多忠心,就要对小姐你多忠心。”
&ep;&ep;云卿有些日子没见慕垂凉,听到这话也觉渺远,仿佛二人间早就隔了万水千山。云卿这边怔忡着,宋长庚却以为她是羞恼,躬身低头小声说:“这话原是长庚说得不合适了,小姐可别恼。只是长庚跟了爷这么些年了,从未见爷对谁如此上心过,便是府里头那二位——”
&ep;&ep;“多谢宋公子。”
&ep;&ep;“长庚失言。”
&ep;&ep;“宋公子原不是会在外人面前失言的人。”
&ep;&ep;长庚这才明白过来,看了下四周随从,直起身来问:“爷还有句话要长庚带给小姐,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ep;&ep;云卿自然是点头,然后带着长庚到另一边的窗户前。腊月中旬,月色清冷透白,两人的举动别处人看的一清二楚,声音却并不十分听得见。
&ep;&ep;“小姐想知道什么?”
&ep;&ep;云卿看着外头雪景,叹了口气,说:“你是聪明人,既看出来我有事要问,自然也猜到我想问什么。”她实在开不了这口。
&ep;&ep;“爷在物华,就在慕家。前阵子的伤爷一直没放在心上,又连日奔波,牵动伤口,便是在府上也日夜操劳,从不曾好好歇息,这几日伤便见重了。太太心疼得紧,将下人们狠狠骂了一顿,亲自盯着爷吃药养病。爷又怕小姐在这破庙里住不习惯,才吩咐长庚亲自过来看一看。”
&ep;&ep;“你急成这样,是伤得不轻吧?”
&ep;&ep;宋长庚面有忧色,叹口气说:“不轻,可也没什么大碍,单看爷怎么养了,可他偏又……唉!”
&ep;&ep;云卿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家爷卧病在床,我原本不该叨扰,可有这么一件事,满天满地我想了个遍,还真就只能问他。”
&ep;&ep;宋长庚面色凝重起来,点头说:“小姐请说。”仔细一想,又郑重行了个礼道:“多谢小姐信得过长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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