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魏邵却掩着长睫,屹然不动。
&ep;&ep;“燕王。”
&ep;&ep;“魏邵……”
&ep;&ep;她扯了他袖子道,“本宫一得了好东西,都给你匀出来了,要不是怕您出宫不便,否则那架屏风也赏你。”
&ep;&ep;魏邵眉心突地一跳,才回道:“臣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自家府里又不是没有。”
&ep;&ep;嘉月丢了朱笔,手指摸上了他的脸。未料,他一偏头就避了过去。
&ep;&ep;是了,她怎么会忘了,他脸上的疤痕,就是他脆弱的神经,无论发生什么,也不得越过雷池一步。
&ep;&ep;嘉月抽回了手,包在雪帕里擦了擦,声音有些低哑,乌眸也朦朦胧胧的,像是酒后微醺,“燕王就不能再等一等吗,这是乾礼宫,皇上还没死透呢,不太好吧。”
&ep;&ep;魏邵唇边浮起清雅一笑,“死不死,有区别吗?”
&ep;&ep;也是,活死人和死人之间,不过相差一字罢了。
&ep;&ep;她指尖在他胸前一戳,“既然如此,本宫今夜便把永熹宫的人屏退了,燕王随时大驾观临吧。”
&ep;&ep;“也行。”魏邵眉骨一动,点了点头。
&ep;&ep;嘉月瞳仁泛着雪亮的光,语气也不自觉轻快了起来,“那燕王慢走。”
&ep;&ep;魏邵拔座而起。
&ep;&ep;嘉月便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看了起来,没想到他登时又俯下身子,虎口扶住她的下巴,仰起她的脸,盯着她的唇好半晌道,“娘娘的口脂有点晕了,臣给娘娘擦一擦吧。”
&ep;&ep;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方雪帕,在她的唇上揩拭着,那力度不轻,碾得她微微地痛。
&ep;&ep;嘉月止不住低吟了一声,“痛。”
&ep;&ep;他眸子里如同含着一抷雪,神情虽然专注,可却不夹杂着一丝欲.念,仿佛擦拭的是一把宝剑,而非活生生的一个人。
&ep;&ep;他闻言便抽离开来,脸上仍是毫无波澜,声音也很低沉,“臣冒犯了。”
&ep;&ep;说完便无声地退了出去。
&ep;&ep;嘉月刚把目光调回折子上,就听到燕无畏唤了一声皇后。她只好搁下折子,踅入梢间。
&ep;&ep;挑起帘子,她就变成一副温婉贤惠的模样,“皇上,您怎么了?”
&ep;&ep;燕无畏手指微动,示意她到床边坐下。
&ep;&ep;她走了过去,抚平膝上的褶子坐在床沿。
&ep;&ep;他来牵她的手,温存道,“身体要紧,休息会吧。”
&ep;&ep;“好。”
&ep;&ep;他凝视着她,突然发现她唇上的口脂少了一块。
&ep;&ep;将才魏邵出了这道门,又和她说了些什么?他自然能听到那絮絮的低语传了过来,可他竖着耳朵仔细聆听,却仍是听不清楚对话的内容。
&ep;&ep;他隐约有了不好的猜测,可见到她唇上乍然失了一抹艳色,心这才坠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去。
&ep;&ep;他们怎能如此放肆!
&ep;&ep;他满腔的怒意熊熊翻滚,心痛得止不住地痉挛,他一寸寸圈紧了她的手,可因筋骨无力,最终又松了开来。
&ep;&ep;再度开口,他的嗓子也仿佛被灼伤了,一股腥甜之气在嘴里蔓延着,“皇后……”
&ep;&ep;“您有事便吩咐吧。”
&ep;&ep;他看着她的红唇开开合合,耳畔是她柔如春风的话,忽地泄了气。
&ep;&ep;“没事,你多陪陪朕,好吗?”
&ep;&ep;她柔声一笑,“皇上是哪儿话,要不是不合规矩,臣妾日夜都想陪着您呐。”
&ep;&ep;他也跟着笑,眼尾的褶子拉得老长。岁月静好,仿佛他们当真是一对恩爱无比的夫妻,在他人生尽头,能被她抚慰,就算是谎言,他也认了。
&ep;&ep;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她了,只要魏邵是真心爱她,那他倒也可以饶了他一马,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去,她又彻底成了毫无依仗的人,而他舍不得她再受欺辱。
&ep;&ep;可若他没有真情,那他也要在弥留之际,先替她了结他。
&ep;&ep;“德海……”
&ep;&ep;德海闻言,快步地走了过来,“奴才在。”
&ep;&ep;他用尽了浑身力气,一字一顿道,“今晚宣燕王进宫觐见。”
&ep;&ep;第二十章
&ep;&ep;月朗星稀的夜,永熹宫里却只剩一灯如豆,嘉月提前屏退了下人,只身坐在菱花镜前梳着那头又黑又亮的长发。
&ep;&ep;身后的槛窗洞开着,凛冽的寒风呼啸,丝丝缕缕钻入了每个毛孔里,屋内的青纱鼓起又落下,像妖媚的舞女,尽情地扭动着腰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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