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平云山一带有温泉,燕京初为国都时,有不少权贵都在这里建了庄子,只是僧多粥少,百年传承下来,能在这儿拥有一座庄子的人,大抵都是底蕴深厚的老世家。
&ep;&ep;宋乐仪名下的这个山庄是她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之一。
&ep;&ep;一众丫鬟婆子安顿好,宋乐仪带着冬桃走进了内院的青石砖院落,门额上挂着的牌匾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蘅芜居。
&ep;&ep;字迹娟秀,不失风骨,是宋乐仪生母所书。
&ep;&ep;舟车劳顿,一行人到了山庄时已近日落,宋乐仪索性直接去了温泉池子,缓一缓疲乏,她掬了一捧清水,缓缓淋过细白的手臂和肩颈。
&ep;&ep;一旁的烛火灯影跳跃,恍照着她明艳的脸蛋,愈发形单影只。
&ep;&ep;姨母驾崩了,赵彻去了蜀国,魏表哥远在边关,皇帝表哥朝政繁忙,更无暇顾及她这些小女儿心思。偌大的燕京仿佛在一瞬间就寂静下来,只余下一下空荡荡的夷安郡主府。
&ep;&ep;就连幼时一同长大,同她关系不那么好的赵元敏都远嫁了江北。
&ep;&ep;宋乐仪自嘲一笑,有得有失,她自小享受皇家荣宠万千,同父亲的感情便不深厚,雅夫人又是那样疏离的性子,大哥宋文渊和二姐宋乐姮亦是同她不亲近,只有四弟宋文驰同她情谊深厚。
&ep;&ep;只是到底年岁渐长,男女有别,两人又不住在同一府邸,想到这里,宋乐仪淋水的动作顿了顿,听闻这几日早朝,云风被大哥三番五次找了麻烦,想必如今也忙得焦头烂额吧?
&ep;&ep;真是造化弄人,诸人皆是百般不易。
&ep;&ep;宋乐仪松开了手指,温热的泉水顺着指缝流下,她往后一仰头,靠在温泉边上,也不知是热气氤氲还是她已经泪光朦胧。
&ep;&ep;仔细想想,她如今竟成了孤家寡人。
&ep;&ep;彼时,另一座山庄。
&ep;&ep;上官晔勒绳下马,敛了敛袖便要往院子里面走,忽然,余光瞥见了一道护卫的身影。
&ep;&ep;他脚步一顿,便朝另一侧的山庄看去,层层叠叠的山林挡着,看不太清晰,只能瞧见几个冒了尖的屋檐,此时院墙外面隐隐约约围绕着护卫的身影。
&ep;&ep;这座山头只有三个庄子,一座是宣平候府名下的,一座是永安侯府的,余下一座……
&ep;&ep;是夷安郡主的。
&ep;&ep;有如此多护卫在此,想必是她来了吧。
&ep;&ep;上官晔淡淡地收回视线,神色不变迈步朝山庄里面走去,院门一推开,便有小厮上前,恭敬问道:“侯爷,行李已经收拾妥当,明日何时启程回燕京?”
&ep;&ep;一道青衫从身侧经过,耳畔传来侯爷冷清的声音:“过几日再回。”
&ep;&ep;说完,上官晔便大步走了,只余下小厮愣在原地疑惑自家主子怎么突然改了决定,随后又火急火燎地去通知其他人——世子不回京啦,收拾好的行李重新搬出来。
&ep;&ep;*
&ep;&ep;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燕京皇城繁华如昔。
&ep;&ep;镇国公主府,一华裙冷艳的女子靠在小榻上,正端着一碗燕窝在抿,纤纤玉指拨弄着调羹。
&ep;&ep;赵妙朱唇轻启,漫不经心问道:“派人去了?”
&ep;&ep;下首一丫鬟恭敬回道:“按殿下吩咐,已经派人去平云山了。”
&ep;&ep;赵妙嗯了一声,放下手中小碗,缓缓从小榻站起来,双臂展开,屋内侍候的丫鬟当即上前,为安平公主宽衣解带。
&ep;&ep;她一半脸蛋埋在阴影中,唇角的笑容幽凉,尽是居心叵测。
&ep;&ep;在燕京城里,同她身份相当的贵女,不过敬和与夷安而已。
&ep;&ep;敬和血脉卑贱,畏葸胆怯,她心里鄙夷,亦不屑一顾。而夷安不过是侯府嫡女,靠死人哀荣一朝登天,成了郡主,竟然端的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
&ep;&ep;即便落魄至此,她依旧骄傲如昔,不见半点屈膝服软。
&ep;&ep;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生厌。
&ep;&ep;而她,自小便与夷安不对付,恰逢夷安一朝落势,只欲杀之而后快。
&ep;&ep;然而仅仅是一刀杀了,倒是便宜夷安了,随着最后一根钗取下,一头青丝垂落,赵妙苍白的脸蛋上阴郁的神色愈发清晰。像夷安这样骄傲的女子,当然得好好磋磨,折了一身傲骨,身败名裂才解恨。
&ep;&ep;她穿上亵衣,手指系着衣带,漠然想着,估摸着时辰,派去的人已经到了吧?
&ep;&ep;……
&ep;&ep;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有数十位余位蒙面刺客不知不觉地潜入平云山,正朝宋乐仪所在的庄子靠近。
&ep;&ep;已至夤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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