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又是一个多月过去。
期间,梅兰竹菊四人回过吴宅一次,六人又像从前一样举办了一个“茶话会”,说的却只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吴蔚看得出四人对自己和柳翠微的感情是真的,不想提及在宜王府发生的事情,也是真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吴蔚和柳翠微早已练就了一副玲珑心肝,不过彼此一个目光的际会,便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关于梅兰竹菊在宜王府发生的一切,二人只字未提,只说些天时,农耕,米庄的生意,估计了一下今年田地里的收成。
至于周环襄,自从离开吴宅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没听说什么关于她的消息,就连整日守在泰州各个城门口的那些“生面孔”也不知什么原因,齐齐消失了。仿佛那天夜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但吴蔚和柳翠微都明白,有些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看似风平浪静的泰州城内,也并非毫无变化,只是这变化普通百姓很难发现罢了。
但吴蔚和柳翠微的手中,尚有吴柳记米庄这一产业,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只要细细翻看米庄的账目,再与从前的账目做出对比,便不难发现一些细微而又关键的变化。
比如,精米的出货量和进货量,照比从前就有很大的变化,泰州虽然是一处富庶的州府,但平日里百姓们的主要口粮依旧是粗粮搭配着精米,从前的出货账目上,粗粮与精米的出货比大概是七比二。
在吴蔚与宜王密会之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精米的出货量激增,虽然并无大宗出货,但零零散散的单子积累下来,精米的出货量已经达到了从前的五倍
借着这股东风,吴柳记小赚了一笔,吴蔚和柳翠微对这些精米的去处更是心照不宣,只是柳翠微有一事不解,待二人独处之时,便问吴蔚道“蔚蔚,这精米虽好吃,但却不如粗粮顶饱,价格也要比粗粮高许多,你说宜王所谋之事,不比居家度日,消耗何其惊人宜王的家底究竟有多少难道他就不担心后继无力的问题吗”
吴蔚思索片刻,答道“我不太了解梁朝军队的日常伙食,不过我倒是多少能猜到几分宜王的心思。”
“是什么呢”
吴蔚压低了声音,继续对柳翠微说道“皇帝虽然否失了民心,失了正统,但是朝廷掌握着天下的税收,无论是兵力,军备,定然是要强于天下藩王的。而此刻还不见宜王有什么大动作,我估计他一时半刻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所以这场战事不论最终结果如何,最开始的战局定然对宜王不利,或许会出现朝廷的兵马压着宜王打的情况行军布阵的事情我不懂,这就要看宜王手下的谋士和将军们的能力了。如今宜王能做的,也只剩下提振军心这一条了。泰州府兵是宜王的基本盘,也是他的底牌,这些人的忠诚和士气是成败的关键,许以军功的展望是内核,将士们的待遇则是最直观的体现,精米细面,肉食的待遇最能提振士气,而且还能给宜王博得一个好名声。二娘,你想
想,若是宜王兵败,不仅仅泰州府,就连与泰州府毗邻的这几个州府郡县,恐怕都要遭到清算,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一旦打起来,这些地方的百姓的心,自然也会往宜王的身上倾斜,若是再听闻宜王帐下的军队待遇比朝廷那边还好,那些吃不起饭的壮丁会不会动参军的心思呢你别忘了,如今清庐,清河,还有好几个县的百姓,可是吃不饱饭的,谁能抵御精米白面的诱惑”
柳翠微听完,恍然大悟,对吴蔚投来一抹崇拜的目光,说道“原来我家蔚蔚还有军师之谋,若你生为儿郎,定能建功立业。”
吴蔚轻笑,刮了刮柳翠微的鼻尖,说道“你别捧我,别管我是男是女,我对建功立业没有兴趣生逢乱世,是天下百姓的不幸,若要我选,我宁愿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小人物,也不愿做乱世里的什么军师”
说道此处,柳翠微和吴蔚均是一叹。
柳翠微见吴蔚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话锋一转,说道“由此可见,宜王也是下定了决心的,厚积方能薄发,朝廷和泰州的差距固然很难跨越,但如宜王这般,将准备落到细微之处,至少给这件事增添了几许可能。”
“是啊,但愿能成吧。以宜王的性子,若是他能走到最后,女官或许也能真正在前朝站稳脚跟,从长远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
吴蔚轻轻拍了拍柳翠微的手背,在心里也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在自己离开之前,也要为这个时代近一份绵薄之力,而吴蔚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家传的这一点点法医的理论和实操的知识与经验。
若是宜王真的能开辟新朝,东方瑞必然会被委以重任,说不定能出任刑部高位,兼理一司衙门,从人治向法治的转变或许并非易事,但若是刑侦手段能得到一个跨越式的提高,对那些宵小歹人也算是多了几分震慑,于百姓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又过了几日,海州失守的消息经由各种途径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泰州城,一时间引得一片哗然,街头巷尾随处可见聚集在一处讨论此事的百姓,各大酒楼,茶肆,甚至专门安排了说书先生,将从各处收集来的海州战报,编成一折一折的故事,传播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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