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钟入榻前替季王接诊,陆秉便在房中散漫地闲逛起来,毫无顾忌。
谭福加也在塌前伺候,无暇顾及外头,那些婢女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带着坏笑的陆小公子在季王房中这里动动,那里动动。
陆秉见她们欲阻拦却不敢的情形,鄙夷地哼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仆人,这季王府的下人较之主人更好揉捏。
转眼便见一个雕刻精致,涂有彩漆的小麋鹿,陆秉将其拿起,握在手心里,笑眼眯眯地看着它。
“陆小公子,这个动不得,这是王爷的饰物。”婢女们怕惊扰帐中的季王,故而压低了声音劝道。她们搬出了季王,企图用季王的身份地位来施压。
这些精心雕刻的饰物都是季王的宝贝,平常她们婢女欲将这些饰物移个位置,小殿下都要急上半天。
若是被她知晓有人乱动乱玩,怕是会大发雷霆。
陆秉嘴上应得好好的,实则不已为意,动作十分粗暴,抓起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还拿在手上抛来抛去。
外头虽有些动静,但隔得远,还不至于影响帘帐内的三人。陆钟来到季王塌前,面上微微带着笑意,恭敬地道:“季王殿下,下官为您接诊。”
“劳烦陆太医了。”季王亦礼貌地回了一句。
陆钟按上季王的脉象,阖上双目,凝神敛气,但越诊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谭福加弯腰候在一旁,有意无意地瞥着陆钟的神色,心中暗自揣摩。
诊了许久,陆钟松开自己的手,先是叹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季王殿下,能否让下官看看您的双眸?”
季王点点头,伸手去解系在脑后的白纱。白纱解开,季王慢慢睁开了自己的双眸,毫无生气地望着前方的某个地方。
陆钟站起身来,半俯低身子,查看季王的眼睛。季王白纱下的双眼失焦,空洞无光,浑浊一片。
陆钟又上前掀了掀她的眼皮,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最后摇头叹息道:“殿下之眸,回天无术。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陆卿,这不能怪你,只怪我自己没有这个福分。”季王面上颓丧,心中却是暗暗窃喜。
待在一旁的谭福加也松了一口气,同时眼睛冒里冒出了几朵泪花,哀戚地道:“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哪!”
一时间陆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二人。三人各自不语,帐内的气氛凝结了一会儿,直到帘帐外头传来了噼里啪啦木头的碰撞声。谭福加与陆钟一齐将头扭向外头。
季王眉梢动了动,辨认出这声音是如何发出的,心中暗叫不好。
她移了移身子,慢慢从榻上起来,尽量让语气平缓自然:“外头可是出了什么事?”
“约莫是孙儿又闯祸了,下官替他同殿下告个罪。”陆钟早已料到,急忙叩拜行了一礼。
其言辞诚挚,礼数也到位,但这是表面功夫,其心必然不是这般想的。若是真的尊敬,问诊之时便不会带着顽劣孙儿一道来,让其惹是生非。从一开始,陆钟就在纵容他的孙儿。
内心诸多波澜,外表也不能显露出来,季王“诶”了一声,接着道:“陆卿言重。福加,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本王房中杂物甚多,莫要将陆小公子磕着碰着了。”
“是!”陆秉的顽劣,谭福加是见识过了,入府不过几个时辰,便将厢房里头能拆的东西都拆了。
也不知爷孙二人什么路数,一个调皮捣乱,一个收拾烂摊子,不断赔礼道歉,弄得谭福加满头雾水,最后只能笑着说没事没事。
这般的好脾气便让那顽劣小儿更加不知收敛,现在竟闹到了季王殿下这儿,谭福加眼皮一跳,怒火从呼哧的呼吸声中冒出。
到了外头只见陆秉笑得无比开心,手里攥着季王雕刻了许久的饰物。地上还有两个被砸坏了的,其中一只是小麋鹿,它的触角断了,身子也裂成两截。
谭福加心疼坏了,他亲眼见着季王耐着性子,坐在桌旁一刀一刀地雕刻,足足雕刻了三个月才将这只麋鹿雕刻好。如今被这顽劣的小公子摔了一下,便轻易地给摔坏了。那几个月付出的心血,就这般没了。
“来人,把他给我抓住!”谭福加愤怒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三两个仆役上前,跑了两圈才将陆秉抓住。
被抓住的陆秉知道自己有错,非但不承认,嘴上还有些不甘,憋着嘴道:“不过两三个便宜木头而已,借我玩玩又何妨,季王府当真是小气。”
“你……”谭福加气急欲辩,却听见季王出声道:“陆公子若是喜欢,便赠与你了。”
季王不得不忍痛割爱,他知道陆秉这般肆意妄为是为何。他们是太子的人,仗着有太子撑腰便无所顾忌。
此次前来,陆家爷孙便是替太子查看自己眼瞎的虚实,顺便再替八王夏容厚羞辱自己一番。自己与祝王走得近,□□派的人素来不喜欢自己,这对爷孙也一样。
如今关键时期,她只能一忍再忍,任人揉捏,不然会更多的祸事会找上自己的。
“还是季王殿下大方,不似婢女下人这般小气,那这些我就都拿走了。”陆秉一边说着一边瞟了谭福加一眼,一副得意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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