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论五官陆氏顶多清秀,虽无锦衣华服,珠宝璎珞,但胜在她有一身雪似的肌肤和娴静优雅的气质,便把三分容貌,变作了七分。
&ep;&ep;她笑意融融望来,似春光融化了冰雪,令顾容安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心里凝结的阴郁似乎消散了些。
&ep;&ep;小小的女孩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顾家宠女儿,哪怕刚起了新房子手里头紧,也没亏了顾容安的吃穿。顾容安现在穿的就是一身新衣裳,大红色的小棉袄被陆氏精心绣了童子戏蝶,衣领上还镶了一圈毛茸茸的白兔子皮,衬得小女孩儿本就长得精致漂亮的小脸蛋越发可怜可爱,一笑起来更是把陆氏的心都暖化了。
&ep;&ep;等了几许,陆氏没有听到女儿的回答,见她只是安静乖巧地看着自己绣花,神情小大人似的认真。只是脸上还是大病后的苍白,小小的人裹在厚厚的衣裳里,越发伶仃纤细。
&ep;&ep;陆氏又心疼起来,安安刚遭了这么大的罪,她应该多陪陪她的。于是安慰道,“安安再等一会,等会阿娘陪你翻花绳。”
&ep;&ep;翻花绳是小顾容安最爱的游戏之一,然而顾容安早就过了喜欢玩翻花绳的年纪了。摇摇头,顾容安说了与陆氏的第一句话,“阿娘。”
&ep;&ep;阿娘这个词太亲昵,顾容安喊出口后,听着自己的声音奶声奶气甜腻腻的,竟觉得老脸一红,忍着一身鸡皮疙瘩,又喊了一声,“阿娘,我喜欢看你绣花儿。”
&ep;&ep;她知道,陆氏手里的活催得紧,早上还来了一个人要货。如果陪她玩了翻花绳,晚上就得点灯熬蜡地做活了。
&ep;&ep;女儿从昨天醒来就恹恹地,不肯说一句话,陆氏还但心了许久,这时听见女儿软软的声音,高兴极了,哪能违了女儿的意,欢喜道,“好,那阿娘就绣花给安安看。”
&ep;&ep;顾容安微笑起来,她的生母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人呢。自己一身雪似的肌肤原来继承自生母的血脉,而她翘挺的鼻子和琥珀色的眼睛也是来自亲生母亲的馈赠。
&ep;&ep;上辈子却从没有人跟她说过。
&ep;&ep;血缘奇妙的羁绊让顾容安很快就喜欢上了自己的母亲。
&ep;&ep;“蓉娘,我回来了!安安,你猜阿耶给你带了什么回来了!”刚进自家院子的大门,顾大郎就乐呵呵地叫开了。
&ep;&ep;在顾容安的记忆里,她从没有听到过父亲这么轻松、欢快、得意的笑声。
&ep;&ep;带着一身寒风,顾大郎喜气洋洋推门进来了。
&ep;&ep;顾容安早上醒来的时候顾大郎就已经出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地看自己年轻的父亲。
&ep;&ep;她的父亲是晋地有名的美男子,年过四旬,依然俊美清雅,可以比肩王家玉郎,眉间的愁绪更是为他添了几许迷人的气质。单凭容貌,想要嫁给父亲做妾的女人,就不知凡几。
&ep;&ep;然而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会开心地笑着的父亲更好看,丰神玉貌,神采飞扬,哪怕一身灰扑扑的粗布麻衣,依然耀眼得令人移不开眼睛。而能够令父亲露出这样开怀笑颜的母亲,也难怪父亲会念念不忘,情深不渝。
&ep;&ep;看见女儿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自己,顾大郎心中升起万千豪情,炫耀地提起手里的礼物。恰在这时,刚刚还乖巧安静的礼物,突然死命挣扎起来。
&ep;&ep;顾容安绝对没想到自己竟会收到这种又会惊叫,又会扑腾翅膀的礼物。所以她吓了一跳,急忙往后退,还扯了被子遮住自己。
&ep;&ep;这么漂亮的礼物,安安不是该开心地扑上来的吗?顾大郎就像个跟小伙伴分享心爱的玩具而得不到小伙伴喜欢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暗淡了,有些失落,“安安你不是想要一个鸡毛键子吗,你看这只鸡的羽毛,是不是很漂亮。”
&ep;&ep;“安安病刚好,你就拿只鸡来吓她,”陆氏收拾好针线,没好气地推了顾大郎一下。皱眉看被顾大郎倒提着脚爪,扑扇翅膀嗷嗷厉叫的野鸡,思量着这就把这只吓到宝贝女儿的鸡剁了给女儿补身子。
&ep;&ep;活了二十多年,顾容安可从没见过这种阵仗!顾容安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只还不放弃扑腾的鸡,五彩斑斓的大锦鸡,尾巴快有三尺长了。漂亮是漂亮,就是叫得太吓人了。顾容安想起那些放养在园子里的锦鸡,漫步花丛,怎么看都是安静优雅的。
&ep;&ep;“可惜不是母鸡,”陆氏还有些不满意,野鸡肉本就柴,只适合喝汤,公鸡炖汤,却是不如母鸡的。
&ep;&ep;顾大郎没说话,本来是有母鸡的,他想起安安特别喜欢大柱闺女的那个鸡毛键子,就跟别人换了公鸡。
&ep;&ep;“阿耶,我可以摸摸它吗?”习惯了自己的声音,顾容安觉得还挺好听的,阿耶叫起来也很顺口。想起前世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父女关系,顾容安更喜欢现在的阿耶。看着他神色落寞,顾容安鼓起勇气提出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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