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俞听完他的话眯了眯眼。
“跟着你走,那我儿子咋办?”
道士说道:“天阴命之间本也会相互克杀,你们父子俩若生活在一起最后注定只能活下一个。
你若跟着贫道走,你儿子的事贫道自有安排。”
说着,道士将一旁的疯子张裁缝拉到面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此人虽神智涣散,但本性还是个忠善之人,贫道可用法咒开他一窍,之后你便可放心将孩子托付于他,他必会尽心抚养。
另外天阴命的命性是随着年龄的增大而逐渐加强,成年之后达到最大。
贫道这里有护身锦囊一个,不但能在你孩子成年之前压制他的命性,还能为他驱邪避灾。
至于他成年之后,那一切就只能是看他的造化了。”
杨开俞听完道士的话感叹不已,心中虽有不舍,但为了保住自己和孩子的命他还是不得不接受了道士的安排,回村把我给抱了出来。
“儿呀,你我这是有父子的命没父子的缘呀,既然老天爷这样安排,你也不要怪我。”
这时道士已用法咒为张裁缝开了心窍,杨开俞走到他的面前,将我和护身锦囊一同交给了他。
说道:“兄弟,你老来丧女也是个苦命人,我把我儿交给你,从今往后你就是他的亲爹。
以后孩子要是淘气,你该打就打,该罚就罚,你若真把他抚育成人,今后他也可为你养老送终。”
说完,杨开俞长叹一声,就此跟着道士去了。
这就是我疯爹的那个故事,除我之外他也曾讲给过很多人听。
但没有人相信他的话,因为他是一个疯子。
疯爹经常神志不清地说胡话,所以我也无法判定这个故事的真假。
不过有几件事我是可以确认的。
第一,我的生父的确叫做杨开俞,他给我起名杨心尘,所以疯爹姓张我却姓杨。
第二,当年村中的确来了一个背着女尸的道士,而且他也的确因为误会被我疯爹砍了,此后杨开俞和刘屠夫在处理道士尸体的时候不知所踪。
第三,从我记事起我的脖子上的确一直挂着一个牛皮制的护身锦囊,疯爹从不让我将它取下来,否则他就会对我动手。
随着我一年年的长大,后来我也没再去揣测那女鬼复仇,道士死而复生的故事是否是确有其事。
我将自己一切的精力都放在自己和疯爹的生活上。
疯爹虽然疯疯癫癫,但却一直待我很好,从来见不得我吃苦。
小时候家里穷,十天半个月沾不着一点荤腥,可家里一旦有点肉疯爹就会都塞进我碗里。
另外疯爹虽然经常神志不清,但他很能吃苦,干农活的时候从不含糊,有时候累得不成人样他也不会抱怨一句。
我和疯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虽然日子一直都很穷苦,但父子二人相依为命也算是苦中有乐。
后来我本打算在成年之后出去打拼几年,等赚了钱让疯爹享几年清福。
可世事往往不如人意,就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疯爹突然病倒,不省人事。
此后我找遍了十里八乡的郎中,还背着疯爹去了县城的大医院,但都无济于事,疯爹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
被逼无奈之下,我想起了疯爹的那个故事。
故事中道士说我是天阴命,其命性会克杀身边至亲。
为此道士送了我一个护身锦囊来压制天阴命的命性,但锦囊会在我成年之后失效。
我想着之前的十几年时间疯爹的身体一直很硬朗,没生过什么大病,现在我刚满十八岁他就突然一病不起,这实在不太像巧合。
根据道士所说,天阴命者想要摆脱命性的负面效果只能是入阴阳行,多跟那些鬼邪打交道。
如此我猜测那些鬼邪的阴气能缓和天阴命的效果。
但这时候我也不可能抓一只鬼过来,于是当天晚上我带着棉被,背着疯爹去了距村子五里之外的乱葬岗。
想着那些死人的阴气或许也能有相似的效果。
深夜时分,乱葬岗里刮着阵阵阴风。
一些荒坟野冢间闪着荧荧磷火,远处的林子还时不时的传来夜猫子的唱哨声。
我虽从小胆子比较大,但要在这乱葬岗里过夜,我还是难免有些心里犯怵。
不过之后的事儿说来也是奇怪。
当晚前半夜我本还有些害怕,但后半夜我却是一点没顾忌的熟睡了过去,而且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这似乎还真应了那道士的话,我这样的人就天生适合与死人打交道。
次日清晨太阳升起,我恍恍惚惚听见有人在唤我。
“尘娃,尘娃,我们咋睡到这坟堆堆里来咯?”
我猛地一睁眼,发现疯爹居然醒了,我激动地一把抱住了他。
这一刻我的心里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疯爹有救了,悲的是那个关于道士的故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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