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守微讶异地看向那只小黑鸟,反思了一下先前的行为。
&ep;&ep;本以为揉的是一只雏鸟,原来是个祖宗?
&ep;&ep;无名书册中有记载,妖修居于北境雪域,生长缓慢,寿命悠长。
&ep;&ep;生长缓慢……
&ep;&ep;五百年长成这么小一坨,还真的是缓慢。
&ep;&ep;不过,可以把五百岁的祖宗随意揉搓,那眼前这个少年……
&ep;&ep;“不必紧张,我现在还未及冠。”他那一瞬震惊,在云开看来很有趣。
&ep;&ep;记忆里的师兄永远都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好像世间万事尽在掌控之中,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哪里能见到这样的一面。
&ep;&ep;守微还在想怎么试探,云开已经问道:“你想出城?”
&ep;&ep;守微颔首:“我误入此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ep;&ep;“我和二黑四处云游,居无定所,听闻此地有乱葬岗,夜间有鬼魂呼号,附近经过的人经常失踪。”云开笑容里带着慧黠和调皮。
&ep;&ep;“我们觉得有趣,蹲了一下午,才在昼夜之交听见歌声缥缈。一个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我们便跟着她一路来到这里。”
&ep;&ep;守微脑补了一出未成年人诱拐宠物离家出走,试图出门闯荡行侠仗义,却不幸被现实教做人的故事。
&ep;&ep;眼前的少年气质矜贵,衣袍面料精致,来历不凡一看便知。
&ep;&ep;全身上下都写满了“肥羊”二字。
&ep;&ep;守微控制不住嘴角抽动,表情一言难尽,随口问道:“你父母呢?”
&ep;&ep;云开似乎被问住了,怔愣许久。
&ep;&ep;小胖鸟抖了抖,决定躺下继续装死。
&ep;&ep;守微心下一颤:“抱歉,我并非有意冒犯……”
&ep;&ep;“无妨,只是时间太久远,我有些忘了。”云开摆摆手并不在意。
&ep;&ep;“十四岁那年,我刚筑基成功,门派巨变,父母都去世了。我寻求公道未果,只能逃离门派,寄居在父母的‘朋友’家。”
&ep;&ep;云开的袖子滑动,他却并未发现,还沉浸在往事回忆中。
&ep;&ep;手臂露出来的部分伤痕累累。
&ep;&ep;柔软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像是被人恶意一刀一刀剐下肉来。
&ep;&ep;血渍斑驳,狰狞的血痕刚刚结痂。
&ep;&ep;守微双眼微微睁大。
&ep;&ep;“直到我发现——”云开把表情藏在阴影中,平淡无波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ep;&ep;守微却不想听了。
&ep;&ep;不过萍水相逢,这些关乎门派的秘辛,云开可以轻松地抖出来,他却不该知道太多。
&ep;&ep;能够保守秘密的,都是死人……
&ep;&ep;他倏尔起身,膝盖猛然间碰到了桌子。
&ep;&ep;他剧痛之下也不管不顾,转过身就要离开。
&ep;&ep;木椅被推动,和地面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
&ep;&ep;“别走!”是云开的声音,急切激动。
&ep;&ep;不论是语气还是内容,都与先前濯辰戒中那道声音格外相似。
&ep;&ep;不过一个音色低沉,一个是清澈的少年嗓音。
&ep;&ep;守微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执意向前,直到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
&ep;&ep;“别走……”
&ep;&ep;指甲修剪得干净整洁,手指骨节分明,本应坚韧有力却在微微颤抖。
&ep;&ep;那只手试图把人扯回来,守微却铁了心一动不动。
&ep;&ep;云开无奈:“以你的修为,现在出去,在这座鬼城里必死无疑。”
&ep;&ep;☆、骨堆
&ep;&ep;守微回头,看向他们。
&ep;&ep;小胖鸟呆呆地望着守微,茫然而无措。
&ep;&ep;云开松手,宽大袍袖放下,遮掩住那些狰狞的伤口,也不知有没有在刚才的拉扯中裂开。
&ep;&ep;守微不语,目光像要是透过他的袖子烧进去。
&ep;&ep;“抱歉,我刚才不该和你说那些的。”云开面色沉凝,他紧盯着守微,眉间微皱,眼里只有不舍和紧张。
&ep;&ep;守微缓缓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何必交浅言深。”
&ep;&ep;“我错了,你……你别生气。”少年低下头,轻声说道,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乞求。
&ep;&ep;小胖鸟扑棱扑棱跳到守微肩上,这个五百岁的祖宗一点架子也没有,像是出生不久的雏鸟,眷恋地蹭着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