塬面上,沟壑里,身着白、青、黑三色箭衣的大顺军往来穿梭不停,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
清军阵前,是一片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战场。
许多大顺军的兵卒躺在地上哀嚎,手中还紧紧握着刀枪,但后阵冲上来的战友却根本顾不上他们的死活。
大顺军内并没有军医,作战时依靠人海战术,很多伤亡都是伤员未能及时得到救治,最后殒命沙场。
清军佐领图赖率领精锐满洲护军以迅雷之势冲上东侧,李自成设立的炮营还没来得及多发出几炮便被直接冲散。
与此同时,清军阵内加入了众多生力军,大部分是汉军绿营,也有少量的满洲八旗。
作战时,这些满洲八旗更多起到威慑绿营稳定阵型的作用,自入关以来,已经很少排头冲锋。
尼堪身着镶红旗甲胄,走向中军。
他身后跟着众多的满洲镶红旗战兵,这些人的加入,使得本已经渐渐倾倒向大顺军的战场再度平衡。
劲风拂面,干燥的道路上隐约可见,大顺军的后阵烟尘滚滚。
“梆梆梆——!”
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锣响,进攻许久的大顺军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破烂不堪的尸体和随处可见的刀枪箭簇。
“怀顺王作战英勇,此战后本贝勒会如实向豫亲王禀明。”尼堪双眼微眯,上下打量。
耿仲明浑身浴血,自然是历经过一场血战。
闻言,大喜过望,畅想起战后多铎在众人面前表扬他的场面。
“奴才谢贝勒请功!”
他正欲再说什么客套话,却见刚赶到战场上的尼堪已经转头向前阵望去,面色凝重。
“这是怎么了?”
耿仲明谄媚的话到嘴边,顿时无语凝噎,只好跟着转头望去。
风势渐起,连续两日大战,金陡关外平川早已经是尸骨遍地,满目疮痍。
沙尘掩盖住了大顺军人头攒动的后阵,使得尼堪微微蹙眉,心中顿感不妙。
耿仲明观察片刻,并未发觉何处异样,笑着说道。
“有贝勒率军支援,流寇自知不敌退去,这已经是今日的第六次了,贝勒不必忧心。”
尼堪没有回话,仍旧紧紧盯着满目的风沙,看了一会儿,举起手中马鞭。
“天色有变,上盾车!”
“谨防流寇突袭!”
尼堪到达中军后,并未和耿仲明多说,几乎是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便直接接管了清军的部指挥权。
连耿仲明本身,也甘愿排于其后。
不只因为尼堪的清朝宗室身份,更因为尼堪其本身骁勇善战,入关后在八旗新一代子弟中也是战功夺目。
“现在流寇撤军,我军不该乘胜追击吗?”
耿仲明有些费解,犹豫问道。
尼堪瞥向身侧一眼,语气淡漠。
“怀顺王临阵经验也算丰富,就没发现流寇突然间退的如此彻底,有些不对劲吗?”
耿仲明这才猛然惊觉,抬头望去。
激战多时的战场上此刻安静异常,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消失不见,连隆隆的脚步声也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阵前的清军也都手握藤牌轻刀,气喘吁吁,在休息的同时将目光望向前方烟尘之中。
“唰——!”
烟尘中,忽倏数道尖啸的破空声。
无数杆闪烁着寒光的长枪从烟尘中攒射而出,清军阵前的藤牌手鏖战多时本就气力不支,一下子被击杀了大片。
就连许多推着盾车的清兵也都在猝不及防下被刺中,哀嚎着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隆隆...”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方才还寂静如斯的脚下土地霎时猛烈的颤动起来,烟尘渐渐消散。
清军阵前,陡然出现了众多骑在马上的大顺老本精骑。
刘宗敏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手持一杆闪烁着点点寒光的短杆挑刀,借着马势,狠狠捅进面前一名清军绿营身体内。
这绿营被按在地上拖飞数步,在黄沙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迹,随着挑刀抽离,他的胸腹见赫然出现一道深刻见底的伤痕。
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淌,显然是活不成了。
刘宗敏身后,上万名骑兵正如奔涌而来的潮水冲进来,维系了许久的清军大阵在顷刻间崩溃。
惨叫声、马匹的嘶鸣声以及马蹄踏在尸体上碾碎骨头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绘成了一幅凄美的画卷。
“完了,完了!”
“怎么会崩溃得这么快,这帮汉狗是干什么吃的?”
尼堪手握阔刃雁翅刀,眼中满是震惊,流贼的马队正如滔滔不绝的江水朝他涌来。
盾车还没来得及被推上前线就被流贼的马队冲散,前几排的绿营藤牌手维持不住阵型,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流贼骑着马冲到了绿营中军。
这股风势来的太蹊跷了,恰好掩盖住了流贼调集马队的阵势,以至于连尼堪也判断慢了,将盾车过晚推上前阵。
尼堪心中明白,大阵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他一手紧握马缰,双眸反顾。
“撤,快撤!”
后阵的清军毫无掩护,被马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