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滚滚,有如雷霆。
战马交织,鲜血四溅。
李自敬手中的雁翎刀血色再添几分,寒光更盛,身后老营精骑们的战马四蹄生风,长鬃飞扬,在人群中往来穿梭。
断肢横飞,杀声震天。
不知从何时起,李自敬便已经分不清左肩传来的到底是疼痛还是麻木,原本黑色的束腰箭衣也被鲜血染得乌黑发亮。
眼前这些清军一经交手,李自敬就已经知道,来的不是正经的满洲八旗。
方才与那满洲护军搏斗时,其手持的阔刃雁翅刀势大力沉,一刀下来,李自敬的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眼前这些清军轻刀快马,劈砍的力道轻飘许多,一些人的骑术不是特别精湛,甚至让李自敬感受到了些许轻松。
大顺老营与清军绿营间的差距,这时也才显现出来。
李自敬微扯马缰,凝眸环顾四周,畏惧避逃的心思荡然无存。
几番对冲下来,老营的损伤寥寥数人,大部分人仍是奋力嘶吼,面上不仅没有疲惫之色,反而兴奋异常。
向下扫望,地上躺着的多是清军尸体。
五百人不到的殿后老营,上马以后爆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将千余增援来的清军绿营马队几近杀溃。
不用李自敬下令,这些转战南北多年的老营精骑便开始重新结阵,在他的身后自发集结,向远处那些目光惊惧的绿营骑兵投去轻蔑的目光。
李自敬的神情说不上有多轻松,因为这一仗远远说不上是达到了目的。
约莫数个时辰的对战下来,大顺军连人带马都已经是气喘吁吁,却连清军大营的边都没摸到。
此时此刻,刘芳亮正带领后阵部的大顺老营下马步战,以生力军作先锋,后阵则使用开元弓向冲沟抛射。
箭簇伴着破空声如雨点般倾泻,砸在满洲护军的盔甲上。
开元弓的抛射对环身重甲的满洲护军伤害微乎其微,所做的只是搅扰注意力,给前阵的大顺刀手多砍一刀的机会。
也许那一刀,就能给铁桶似的清军阵型撕开一个足以致命的口子!
“稳住!”
尚善也知道,现在只有稳住阵型才有一线生机。
刘芳亮的眼神中略带焦躁,后方部的大顺军都已经压上,仗已经打到这个份上,却还是没能将冲沟上的数百满洲护军击溃。
一千出头的老营,居然和五百人不到的满洲护军陷入焦灼!
这些满洲护军本已经渐渐崩溃,见到援军赶来,却又迸发出了坚定的抵抗意志。
如同海浪中的礁石,如何拍打也是岿然不动。
李自敬将视线转移到眼前的绿营骑兵,紧了紧手中雁翅刀,最终定格在了一名汉人将领身后的黄龙大纛上。
想彻底击溃这些满洲护军,就需要击垮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知道,继续抵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斩帅旗!”
李自敬扬刀跃马,再度向前冲锋。
“杀!!”
摩拳擦掌多时的老营精骑立刻紧随而出,都被李自敬的奋勇所感染,狂呼着冲向不知所措的清军绿营骑兵。
清军绿营本就由明军败卒组成,经过几轮对冲早已经是折损严重,被大顺精骑杀的胆寒,军心趋于瓦解。
见到大顺老营狂冲过来,更是崩溃得大叫,四散奔逃。
“后退者斩!!”
耿仲明带领汉军正黄旗督战队,接连斩杀数名逃跑的绿营骑兵,不仅没能阻遏乱军溃败的局势,就连督战队也几乎被冲散。
清军绿营骑兵的素质远远不如这些转战多年的大顺老营,自相践踏,旌旗散落一地,哀嚎遍野,转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手持黄龙大纛的绿营骑兵瞪大眼睛,不断左右张望,神情紧张。
督战队一个转身的功夫,竟也是扔下手中大纛,跳下马抱头鼠窜,片刻便消失在溃兵的人群之中。
大顺老营精骑冲杀而来,将耿仲明极力维持的秩序彻底冲散。
绿营兵马四散奔逃,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响彻在耳边,李自敬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滴着血的雁翎刀,只觉得胸腹间有股动静砰砰直跳。
原来打胜仗的感觉,如此美好。
一个接着一个的绿营溃兵倒在大顺老营精骑的刀下,尽管他们的人数比追击的还多,但却已经兵败如山倒。
耿仲明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绿营这么不禁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见乱势已无法阻止,耿仲明当机立断,带领身边仅剩下的数名绿营骑兵,拍马赶回大营。
一阵欢呼声出现。
李自敬转头望去,一名大顺老营已经跳下马,捡起被清军绿营扔在地上的那杆黄龙大纛,回到马上奋力摇动。
“赢了?”
刘芳亮将手中铁枪抽出眼前满洲护军的体内,鲜血飞溅到脸上,依旧面不改色,随后抬眸向前望去。
大顺军的欢呼声已经掩盖住了战场的喊杀声,清军标志性的黄龙大纛被一名老营骑兵骑行着舞动。
李自敬身边的数百老营,如同一把利刃,将耿仲明带来的千余绿营骑兵摧毁,并将他们彻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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