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内侍谈判,宋玉绰仿佛看见他暗中塞进内侍些碎银子,内侍于是停在门口不跟宋玉绰俩。
西苑背阴晴圆缺,再加上很少人踏进花园,所以地面还保留着一层雪,梅枝上缀满未融化的残雪,梅花越发鲜艳起来。梅树下,一个瘦高的身影正忙着清扫积雪,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扫帚,正准备从屋里走出来。“齐韶是谁?”他问道。宋玉绰跟着齐韶,两脚一深一浅的踏雪。
两人前呼后拥地走着,还不知道怎么挑拨离间,冷冷清清地尴尬着,各赏各的花。“你是怎么把这件事告诉宋玉绰的?”齐韶笑着问。“是宋玉绰自己把它说出来的。”“你知道吗?这件事很难让人相信。可毕竟两人结伴而行,齐韶却打破了沉默说:“您衣袖上沾染的墨迹估计不能洗掉吧!”
宋玉绰捋了捋蘸着墨水的藤花衣袖,自嘲地说:“这一次还是运气好,宋玉绰身上的衣服好像和墨水有缘。以前在行云堂里还打翻了砚台,让裙裾沾满了墨水呢!”
齐韶听了,微蹙眉头,抬起头盯着宋玉绰看了看,但没有说话。
记得快雪楼一见面就说:“大人们最近到快雪楼来了吧?”
“恩恩爱爱,认识你第二天就要走了,把以前借的一张照片还给宋玉绰吧!画院正在对快雪楼里的书画非常细心,隔月检查一遍。”
“宋玉绰也是隔三差五偷偷地还给上去的,那张《货郎图》很细,宋玉绰一连熬过几夜都是粗粗地临摹下来的,细的来不及再读,好在宋玉绰没留到很长的时间,大人们近来又借到什么画呢?”
齐韶俯首避开一朵恣意舒展的玉蝶梅花枝说:“冬天风景凋零,无作画之兴味,闲时吾更习字“。
宋玉绰嗅了嗅嘴唇,轻笑着说:“莫不是无聊的填九九消寒图吧!”
“这实在是打发时间,”齐韶信手折起一枝梅枝,写了一行咏梅诗句于雪中,“习字和绘画多有联系,听听您以前的话,您学绘画已经很多年了,那么您书法应该也是非常好吧!”
齐韶一人矫若游龙,行书与沈未病清丽刚柔相较,多放浪形骸、逍遥自在之意,如其心不可测。
他颇感煽情,吾岂能退,便接其手中梅枝子用雪为纸,也就行书写了简文帝《梅花赋》一首:寒圭变节冬灰徙且俱枯悴色落摧风。年归气新,摇云动尘。梅枝如针,叶如剑,花似霞……雪里寻香,香中探骨。此乃春之所归也,春之所发也。梅花尤早偏能识春色,数承阳发黄金。
“宋玉绰的行书不能和成人相提并论,”行书风流倜傥,女人很少练出光彩来,大致就是女人受了拘束,很难为所欲为,宋玉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但是也没有直接认输,“但若从楷书来看,也许还只是宋玉绰写字好看,还比不上成人写段楷书呢。
齐韶摇了摇头:“宋玉绰可不和您比楷,女人的梅花小楷,宋玉绰也见多识广,其实从女人的角度来说,您的行书写得很好,只是您所选择的这一段配上行书看起来有些怪异罢了。”
南朝歌赋提倡艳词华章、简文帝用女子口吻写出惜梅叹梅、占为己有、风情万种、《梅花赋》描写梅花辞藻细腻华美亦世间无双、而世人看重诗格、简文帝诗词没有皇家气象、模式未免偏狭、缺少君临天下的气度、因而对这篇赋不推崇。
“大人们或认为这篇赋诗品不高,但宋玉绰想谁人道梅花尽现沧桑顽强,其花色妩媚,又多见和初春碧桃,”宋玉绰在树下采一枝半开红梅,“老爷不也见过吧?”
“药女误解。宋玉绰并不是贬低《梅花赋》。只私下认为这篇赋应该是女子的工整小楷书,不是飘逸行书。”
习字内容而须分为三六九等者,吾难服其诡谲之理,诘之曰:“则大人们认为吾所书写者何宜?”
齐韶突然挨到宋玉绰面前,拉住宋玉绰那掐梅枝子右手指导宋玉绰写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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