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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扬声叫宫婢嬷嬷入内,“将她带到宫里,交给母妃看着!”

“殿下这是何意?”伽罗惊愕。

乐安公主冷笑,“只是进宫,又不是取你性命。皇兄若有事,自去宫里寻你便可,慌什么?”言罢抬步,便往外走。

数名嬷嬷当即困住伽罗,带她往外走。

伽罗难以反抗,遂朝岚姑递眼色,叫她去寻杜鸿嘉。谁知岚姑没走两步,乐安公主便高声道:“我是奉旨来带人,谁敢通风报信,以抗旨论处!”言毕,指使人上去,也将岚姑捉起来。

岚姑当即慌了,跪地道:“公主殿下恕罪。我家姑娘确实……”

“把嘴堵上!”乐安公主不耐烦,随口吩咐,便抬步出了院门。

伽罗在嬷嬷的围困下随之前行,回头见岚姑满面惊慌的试图挣脱,忙示意她停下,切莫自讨苦吃——若乐安公主只是临时起意,杜鸿嘉或许还能拖延片刻,可她打的圣旨旗号,若杜鸿嘉再阻拦,罪名不小。

她人微力轻,这等情形下,抗拒无益。

只是入宫之后,当如何应对?

心中迅速盘算,出了南熏殿再走一阵,忽觉前面脚步停下。

伽罗诧然瞧过去,晌午刺目的阳光下,谢珩负手站在甬道上,身后战青和杜鸿嘉左右侍立。他脸上隐然焦灼,眉目微沉,向乐安公主道:“怎么回事?”

“是父皇的旨意!让我带她入宫。”

“父皇?”

“皇兄不信?太极殿里皇兄为高家的事惹怒父皇,连贵妃听了都生气!父皇吩咐我将傅伽罗带进宫,皇兄若有事,自管去找她。但她不能再留住东宫。”乐安公主见他还拦在跟前,怒犹未歇,“皇兄难道想抗旨?”

谢珩纹丝不动,沉声道:“父皇怎会知道傅伽罗在东宫?”

乐安公主噎住,低头不答。

谢珩脸色愈发难看,“我不放人。”

“皇兄!”乐安公主急了。

谢珩却不理会她,沉肃的眉眼扫过来,压向围着伽罗的嬷嬷,“谁许你们在东宫放肆?”他素来威仪尊贵,而今沉声薄怒,愈发令人敬惧。那几位嬷嬷虽未放开伽罗,方才那气势汹汹的态度却收敛不少,目光只在谢珩和乐安公主之间游移。

谢珩微怒,厉声道:“放人!”

嬷嬷惊惧,忙跪地道:“殿下恕罪,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乐安公主也恼了,“不许放人!皇兄!今晨太极殿中,你已惹得父皇生气,难道还要固执?父皇带走她,并无歹意,不过是想令皇兄收心,专心政务,辅佐父皇。傅伽罗再要紧,难道还能跟父皇相比?还是说——”她瞥了伽罗一眼,质问的话脱口而出,“你当年救过她,就想一直护着她?”

这话令伽罗诧异,他下意识看向谢珩,便见他也露愕然神情,往这边瞧过来。

目光相触,谢珩迅速挪开。

伽罗微讶,细想乐安公主所指,陡然明白,心中震惊之极。

谢珩却已冷着脸道:“战青,送她回去。”旋即扯起乐安公主,大步往外走,“随我入宫,我跟父皇解释。”

乐安公主极不情愿,却挣不脱谢珩的力道,满声抱怨的走了。

……

伽罗呆站在原地。

当年佛寺湖中救下她性命的,竟然是谢珩?

她满心震惊,眼睁睁看着成群的宫婢嬷嬷远去,谢珩的背影消失在照壁之后。

“傅姑娘,请吧。”战青在旁提醒。

伽罗仿若未闻,木偶般立在那里,错愕又疑惑,震惊又欣喜。

她还清晰记得云中城外河畔的情形,谢珩说她的恩公死了。哪怕后来改口,也只是安慰般牵强。她一直以为他说的是实话,一度以为恩公当真已不在人事,可是——

救她的竟然是谢珩?

他为何撒谎?

倘若真的是他救她,即便在淮南时不记得她,看到那玉佩之后,总该认出了吧?前往北地的途中玉佩丢失,被陈光带人寻回,她提过佛寺被救的事情,他也曾拿着玉佩,详细盘问。彼时,他是否已想起旧事?

那玉佩本该是他的东西,可他却不动声色的归还。

那天清晨的舟中,他对着玉佩沉思,却又不肯说实情,骗她说恩公已死。

乃至方才乐安公主点破时,他也迅速挪开目光。

他究竟什么意思?

*

伽罗回到南熏殿,寻了本书随意翻着,却总是心不在焉。

直至戌时将至,终于没了端坐翻书的耐心,出门问岚姑,“殿下还没回来?”

岚姑摇头。她并不知道甬道上的事,见伽罗回来就心神不宁,颇为担忧,“姑娘莫急,待会若还没消息,我就设法去寻杜大人。他能出入东宫,又待姑娘好,咱们找他帮忙。”

“没什么烦难的事,岚姑别担心。”伽罗勉强扯出个笑容,握着岚姑的手回到屋中,简略解释道:“是有件要紧的事,想找太子问明白。他此刻应该快回了——”她下意识的往外张望,宫灯映照的庭院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遂道:“我去昭文殿看看。岚姑帮我备热水吧,我早些回来。”

岚姑应了,寻了披帛搭在伽罗肩上,送她至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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