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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铜磬响起,殿内所有人都静默了。

六百年前,佛境的五宗当中唯独禅宗和天昭交好。

在先帝特许下,禅宗才在天昭遍地开花,也逐渐形成了三大流派。

每年开始的御前廷议,元央都是寡言的,开口说话无非都是各大两边五十大棒。

这样一个角色,受到了天家的重用。

原本以为将元央这样的人放到内阁里面,只是为了平衡各势力而存在,本身毫无建树,属于守成之人。

没想到今天竟然说出如此骇人之言。

更令人悚然的是,天家好似答应了。

宫宇皱着眉头,仍在自己琢磨天家方才那声铜磬响到底什么意思。

君心难测,一般下达的旨意都是十分隐晦的。

全靠底下人去猜测。

猜对了,自然是有赏的;猜错了,自然会受罚的。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静默,时间仿佛停止流动,殿外冷风呜咽的声音愈发清晰。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瞄向了那条甬道深处,纱幔后面。

最终,纱幔随风扬起,天家穿过了重重纱幔。

飘然落到了殿内,正中的座位上面。

所有人在此刻才回过神来,没有当即山呼万岁,而是静默地跪在了地上。

天家面色漠然,目光漠然。

手肘靠在扶手上面,望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天家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时候,赵元肃才缓缓开口,带头山呼。

“臣等在此,恭祝吾皇————”

“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在赵元肃的引领下,跟着山呼,随后整齐地磕头。

待殿内没有了回声,天家看着赵元肃,又看了看不远处跪着的赵凤昌。

“去年朝上,几大家族联手向太子施压,他们的后台是不是就在你们几个人当中。”

赵凤昌原本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只感到一阵寒气自背脊窜到了脖颈处,浑身一颤。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天家一直记在心里。

明面来看虽说是天家呆在深宫静修,太子总揽国政。

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相当清楚,在一切朝政议题上面都有天家干涉的痕迹。

而太子往往只是一名寡言的执行人。

因此,在北都就有人传着闲话,太子只是被天家推倒庙堂前面的一道挡箭牌,替天家挡下风雨。

赵凤昌微微盍上眼,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

“回天家的话,这里只有忠于天家、忠于朝廷的臣子。所谓几大家族的后台,不在这里。”面对天家冷不丁地质疑,赵元肃倒是回答得相当从容。

“真的没有吗,其中有几支可是你们的本家啊。”天家声调有些拔高。他靠在椅背,抬头望着殿外,苍茫一片。

“事出无常,几大家族利益熏心,竟然将矛头指向庙堂,简直是不可理喻。幸好天家仁慈,哪怕是连带着老臣,将老臣的本家一同灭了,那也是罪有应得。”

赵元肃没有丝毫停顿,依然回答得相当从容顺畅。

“阁老的话说重了。”天家坐直了身子,看着跪在跟前的赵元肃。“不单是内阁,这个庙堂还需要阁老,太子也需要阁老。”

赵元肃没有说话,头紧紧贴在地面。

许是因为赵元肃这一番回答,让天家的语调变得缓和。在场不少人的面色都慢慢松弛下来,开始偷偷打量天家的面色。

天家露出了微笑,似乎满意赵元肃方才的回答。

“诸公都起来吧,接着把剩下的事情都商量完。”

“谢皇上。”

众人整齐地磕了一个头,然后都站了起来。

赵凤昌面色微微缓和,默默舒了一口气。

“方才,我听徐大人讲,去年衡量司开支过大。”天家看了眼徐卫清,又继续说下去。“接着,元阁老说可以从那几个寺庙名下的田产下手,足以弥补亏空,是这个意思吗?”

“启禀天家,是这个意思。”元央缓缓拱手回答。“这些外来僧人在我朝开宗传下,沙门底下没有上报朝堂的田产不计其数,去年在北都查处的一寺庙就有良田六百亩没有上报,将近一千人的人口没有归入民籍。”

“这件事情,元阁老在来的时候也和老臣说过。”赵元肃立刻把话头给截了下来。

这让一向持重的元央面色愕然,也只好抿嘴不语。

“如元阁老所言,天子脚下这些佛门都敢如此大胆行事,更遑论之外的佛门寺庙。尤其是最为知名的那三个,俨然是在境内建立了一个不尊我朝法度的小佛国。”

顺着元央的话头,赵凤昌徐徐接了下去。“以远在岭南的菩提慈苑为例,根据近来的回报,大肆庇护流民,且拒绝交出,和当地的三司冲突日益加剧。这件事情,我想司天监最是清楚。”

“是这么回事吗?”天家目光看向希法遵。

希法遵朝天家拱了拱手。“禀天家,确实如赵阁老所言,前几日收到了岭南酆都府的上报,菩提慈苑和当地的酆都府以及天师府发生过过节。”

“老臣想,若天家要对这些僧人下手,可从菩提慈苑开始。三个出名的禅宗宝地,唯独菩提慈苑和官府不睦,已经是到了藐视朝廷的地步。若将菩提慈苑拿下,无疑是杀鸡儆猴,对各地的禅宗弟子起到了震慑的效用。”

天家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眉头一蹙。“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由头,这么一个名寺伽蓝,实在不好出手。”

“血摩罗。”站在末位的余辞心突然开口。“启禀天家,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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