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洛说起曾经去地底探查的官差,回来之后好像丢了魂的时候,叶倾雨便有所猜测。
灵族之中,只有水灵的封魂术能抹去记忆。
十年前叶倾雨被韦将军带回石塘城时,就曾被抹去记忆,是烟西谷庆福楼的老板娘所为。
庆福楼老板娘的祖上,有水灵血脉。
从竹筏缝隙中露出幽绿的光线,化蛇的身子扭动,竹筏便如在滔天巨浪中颠簸,眼看就要倾翻于黑水之中。
章晨苏已经放弃了竹竿,四肢趴伏在竹筏上,手指紧紧抠着捆缚毛竹的古藤。
在他眼里,叶倾雨无疑就是在作死,不仅自己作死,还拖他下水。
“你要不要玩玩?”叶倾雨问孟奚知。
“别,我就是一只蛾子,若是沾了水,可飞不起来了,您自个玩去吧。”孟奚知将小灵鼠塞回乾坤袋,拒绝得十分果断。
这化蛇一看就不好对付,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
化蛇周身泛着幽绿的光,洞顶倒垂的尖石清晰可见,不时有水滴坠落,河面波涛翻滚,好似雨季的江河,眼看就要成灾。
叶倾雨稳稳立在竹筏之上,在化蛇的大脸盘子迎面扑来之时,猛一跺脚,随着章晨苏一声尖叫,竹筏一头朝着水下直立而起。
“带小雪先走。”
不用叶倾雨交代,孟奚知已经抱着小雪腾空而起,足尖在化蛇的大脑门上借力,纵身一跃,飞出去数丈之远。
“暮姑娘,麻烦你救章兄弟一命。”孟奚知的声音远远传来。
章兄弟已经在竹筏短暂竖立之后、倾倒之时,被翻了个面,整个人被压在竹筏之下。
他现在就像吸附在船底的马蛸,只等下一个浪头打来,他便要沉入漆黑的水底。
在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少年的脸,那少年眸似寒星,俊朗睿智,司天台的老头说少年是帝星转世,是要造福苍生的。
可当八岁的章晨苏被当作质子送往丘宁国时,少年却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肯出手相救。
去往丘宁国的途中遭遇劫匪,章晨苏再醒来时,已身处黑暗之中。
漫漫十年,不见天日。
他不能死,他要回去当面问一问皇兄,为何不替他向父皇求情?
为何在他离开皇宫之日不来送一送他?
章晨苏抬脚勾住竹筏的边缘,欲借力翻爬到竹筏上,化蛇泛着幽绿之光的身子快速扭动,水浪拍得章晨苏五脏六腑生疼,一口气没憋住,河水从口鼻灌入,手指脱力,终是沉了下去。
腰间好似被水藻缠住,章晨苏已经放弃了挣扎,头顶化蛇的身子如玉带般横在河面,他无论如何也游不上去的。
就在章晨苏心灰意冷,准备迎接死亡到来的时候,一股大力拽着他的腰身,硬生生将他从水底往上拉扯。
慌乱中他伸手去摸,腰上并无物什。
刚出水面,章晨苏只听得一声“暮影,带他走”,眼前一道绿光闪过,他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缚,绳子那头的人用力一拽,只一眨眼,他便消失在化蛇盘踞的河道。
而那一闪而过的绿光中,他恍惚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手握一根竹竿,立在一张两眼冒着嗜血红光的大脑袋上。
叶倾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将手里的竹竿狠狠插进化蛇的天灵盖。
化蛇头上长满了水草一般的头发,滑得很,竹竿稍有偏差,却也勾破了它坚硬的头皮。
从叶倾雨手心蹿出的缕缕蓝光好似蓝色的丝线,穿透翻涌的河水,悠悠缠上化蛇庞大的身躯。
这下可把化蛇给惹恼了,河水翻滚涌动更急,幽绿之光在水下浮沉,映着飞溅的水珠子如玉珠落盘,河道之上光怪陆离,让人眼花缭乱。
叶倾雨脚下施力,化蛇又沉下去半分。
虽说打蛇打七寸,这化蛇的七寸可不好把握,叶倾雨更想割了它的脑袋。
不过眼下这化蛇却是想要变身了,水中的幽绿之光震颤不止,却始终挣脱不了那些蓝色的丝线。
叶倾雨勾了勾唇角,这化蛇现身时分明是瞧不起她。
若是它一开始便以真身示人,叶倾雨将面对一场恶战。
这蛇身虽然壮观,凡人见之足以吓破胆子,但在叶倾雨眼里,却只觉它笨拙无用,就像一个只有蛮力却无脑子的粗人。
如今它再想变出那豺身鸟翼,可没那么容易。
叶倾雨正要收紧灵光,绞死化蛇,突然瞥见手腕上的骨链,想起孟奚知的话来,为了这么个玩意耗费灵力确实不值当。
化蛇脑袋扭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试图将叶倾雨甩到水里去,奈何叶倾雨便如长在它脑袋上一般,任凭它暴躁发狂,她自岿然不动。
最后无法,化蛇索性将脑袋缩进水里。
这本是个好法子,偏偏叶倾雨性子执拗,竟跟着化蛇往水底沉去。
黑暗的石壁后传来一声叹息,老者现身了。
“姑娘,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老夫好心渡你们一程,你为何要如此刁难老夫?”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阿雨不过是戳穿你冒充地灵之事,你却狗急跳墙,放蛇咬人,如今技不如人,却还要倒打一耙,好一个贼喊捉贼,胡搅蛮缠啊。”
孟奚知不知何时竟折返回来,黑暗中一对闪着碎金般莹光的大白翅膀悠悠扑扇着,熠熠生辉,美得让人心悸,而他说出来的话,也让人气得心抽抽。
老者心疼被灵力缠身的化蛇,虽然气愤,却也不敢骂回去,“仙君此言差矣,老夫身为水灵,本就是傍水而生,冒充地灵,不过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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