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里时有火光闪现,从庚字坑里逃散的奴隶没走出去多远,便被黑衣人当场砍杀。
其中不乏有会武功之人,却终不敌刀剑厉害。
喊杀之声渐远,叶倾雨一行往更深的地洞里走去。
“你确定这条路可以出去?”裴洛当先提出质疑。
他们并没有往上寻找出路,反而一直在往地底下走。
虽说反其道而行之,有时候确实会有意外之喜,但他们现在可是在山腹之中啊,越往地底钻,越不可能找到出路。
章晨苏道:“往上走确实能找到出口,所以上面的路都有人看守,根本走不出去。”
章晨苏那日被人追赶,一路往地底逃去,他虽想逃出这个憋闷的牢笼,却也知道保命要紧,所有人都想着往上冲,他偏就要往地底走。
一路上果然没有阻碍,而他在地底,还真就发现了意外之喜。
地灵族的洞穴下,竟有一条地下河。
孟奚知问道:“上一次,你是如何挣脱铁链束缚的?”
不等章晨苏回答,裴洛抢过话头,道:“这事我听说了,说是那日的饭粥不知是馊了还是如何,每个坑里的人都闹了肚子,往常他们出恭是由官爷解了锁链,提刀跟着,没人敢造次,但那一日,事发突然,谁也等不及,好几个当场就憋不住兜了一裤裆……”
裴洛绘声绘色将那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让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有了画面感。
总不能让那些奴隶在坑里解决,看他们捂着肚子那衰样,应是没力气逃跑的。
官差将奴隶分别赶到几条地道,两头派人提刀看守,到底是官差人数有限,几个胆大的奴隶方便完起了歹心。
他们虽然虚弱,但胜在人多啊。
地道里臭气熏天,那味儿,哪怕捂着鼻子仍觉辣眼睛,好几个官差当场就吐了。
有几个聪明的,靠嗅着玉香珠续命。
他们若是知道这玩意是老鼠屎,只怕也要撅过去。
官差手里有刀,要想冲出去,赤手空拳总是难敌,若是丢了性命可不值当。
裴洛说到这里时,章晨苏脸颊如着了火一般烧起,直烧得耳朵根子都红了。
地道里除了泥,就只剩下屎了,当下便有人抓了那稀泥一般的秽物,往官差脸上砸去。
比起肮脏,逃命显然重要多了。
有人带头,其余的奴隶纷纷效仿,章晨苏不仅抓了自己拉的,还趁乱抢了一把别人的。
那场面,岂是几个官差能应对的?
奴隶们四下逃窜,抓回来的不过数十人。
地灵洞穴虽然复杂,但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要想逃出去,就得往上爬。
偏偏稚水国的官差也不是没脑子的,往上的地道里,皆有人看守。
那日裴洛只说地灵洞穴有七个挖玉香珠的坑,每个坑里算上官差共四十九人,却没提那些守在地道里的官差。
可见他是藏了私心的。
除非他愿意告诉你,否则想要从他口中套出秘密,可不容易。
这也难怪稚水国的官差要防着读书人了。
后来,除了章晨苏,所有的奴隶都被逮了回来。
孟奚知又问道:“那你们是如何知道章兄弟找到了出口的?”
按理说,章晨苏被黑衣人抓回来,又威胁他不可将那日之事说出去,那些官差又怎会知道他找到了别的出口?
裴洛道:“那是因为官爷们在地道里发现他时,他身上沾了蛇泡草的浆汁,地灵洞穴里别说草,便是青苔都很难看到,是以他定然是找到了出口的。”
鲤鱼嘴断崖底下虽有古木藤蔓,杂草亦是不少,但除了这里的官差,奴隶是不知道地灵密语的,单是那道石壁,章晨苏就不可能穿得过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找到了一条别的出口。
“这十年来,那些官差就不曾发现这底下有一条暗河?”
“关于这事,我也曾听了一耳朵,说是最早进到这个地灵洞穴的一批人,是往地底探查过的,不过回来之后啊,皆像是丢了魂儿一般,问他们底下有什么,谁也说不上来,就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忘了梦中之事,后来便少有人下来了。”
叶倾雨闻言微微蹙起眉头,这些官差莫不是被人控制了神智?
抑或是抹去了记忆?
不知行了多远,四下再无厮杀之声。
叶倾雨掌心握着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正是先前孟奚知用来照明的那枚。
她突然住了脚,她听到了水声。
看来地下河就在附近,可为何,她还感应到了一丝灵息?
章晨苏回头,“这河边有位老人家,上次我逃到此处,就是他渡我一程,我才找到出口,可惜……”
可惜当日告别那位老人家后,章晨苏没走多远就被两个黑衣人给擒住了。
这地底下还有老人家?
难道是地灵?
除了冯微,当年还有幸存下来的地灵?
章晨苏已经平复了内心的恐惧,不需裴洛再搀着他。
裴洛靠在洞壁上,等叶倾雨和孟奚知先走。
方才要搀扶章晨苏是没办法,眼下他却是不敢走在叶倾雨这个女魔头前面。
他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万一女魔头起了兴致,将他的脑袋给转个圈,岂不玩完。
转过一条地道后,孟奚知转头,身后却是不见了裴洛的身影。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一个教书先生也能在我跟前玩消失?”孟奚知苦笑,他又一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叶倾雨沉声道:“我没感应到灵息,掳走他的是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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