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雨问:“当日暮子河畔的梦神,是你召来的?”
“我不过是灵蝶崖一只小蝴蝶,怎么可能召来梦神?他是为地灵族族长而去,顺手救了我一条小命。”
“你可曾向梦神讨……”
“若不是阿雨一路相护,我这条小命根本撑不到暮子河,是以论起来,阿雨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在下无以为报,只好以身……”
“你为何要去暮子河?”
“自然是去赏花。”孟奚知摇头叹道:“可惜满河食尸花化作灰烬,往后怕是再难见到了。”
孟奚知的话真假难辨,甚至刻意回避,与其在此浪费口舌,倒不如夜半之时入他梦中探上一探。
叶倾雨丢掉树枝,瞥了一眼树下,树下几人已经起身,这是要走了。
此刻将近午时,但林间幽暗,火光很好分辨。
有结界相护,叶倾雨和孟奚知在茂密枝叶间穿行,居高临下地跟着树下之人。
林间不见鸟雀,这里好似一片死地。
“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孟奚知又凑了上来。
“他们每走一段路,便要向左转。”叶倾雨蹙眉。
“没错,每走四十九步,他们便要左转,不管那里有没有路。”
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绕回原来的地方。
反而离坠崖之地越来越远,回头已看不见戚云的尸身。
叶倾雨沉思片刻,道:“我跟着他们,你去方才的崖底。”
“好,你自己当心。”孟奚知点头,拍了一下叶倾雨的肩膀,转身往回飞去。
他能这么爽快应下,说明他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叶倾雨看着孟奚知的背影,对灵蝶崖倒是生出了一点兴趣来。
……
叶倾雨跟着那几个人,不多时,前方竟又出现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
地上铺着一层破碎的白骨,崖壁上缠着浓密的藤蔓,头顶乌云密布,不见天日。
这是方才她们坠落的悬崖。
他们回来了!
按他们的走法,回来原本是没有错的,但问题却也出在这里。
他们绕了足足有二十一圈,才回到这处崖底。
而崖底的白骨之上,却不见方才坠落的尸骨,连一丝血迹也无。
戚云的尸身也不见了。
按说好的,孟奚知应该等在这里才对。
以孟奚知那恨不得挂在她身上的做派,此刻若是发现她回到了这里,定然早已冒了出来。
可孟奚知为何不现身?
他去哪了?
为首之人拨开石壁上的藤蔓,手指在岩石上画了几下,嘴里念念有词,那处石壁上突然出现一个暗门,几人鱼贯而入。
等暗门关闭之后,叶倾雨飞身下树,来到崖壁前。
若她猜得不错,有人在这片林子里布了阵。
孟奚知应该就在这崖底,只是被阵法干扰,彼此看不见而已。
以往从崖上坠落的人都死了,这阵防的是什么?
“看来出去的路就在这崖壁上。”暮影飞身而至。
叶倾雨的手指在冰冷的岩石上划过,沉声道:“这里面,是地灵族的洞穴。”
地灵洞穴四通八达,从这里走,定然能找到出路。
“我们不管孟公子了吗?”
叶倾雨抵在岩石上的手指陡然顿住,幽蓝的光晕将将聚起又消散。
片刻后,她垂下手,将小雪交给暮影,“我去找那只大蛾子。”
林中起了雾,叶倾雨循着方才那几个人所走的路线,绕到第二十圈的时候,远远看见负手站在古树下的孟奚知。
孟奚知这般安静站着的时候,身材颀长,衣白似雪,很有一番谪仙下凡的派头,与这阴暗之地格格不入。
草木深深,薄雾飘渺,叶倾雨缓缓行来,并无声响。
孟奚知转身,尚未来得及敛去眉间的阴郁。
“阿雨,你回来了。”
叶倾雨顿住脚,这句话,她有些日子没听到了。
她脑子里突然冒出水莲的脸来。
水莲是韦将军买来,关在静香园的女孩。
静香园原是韦将军女儿的住处,去年夏令,韦小姐被韦将军暗中送往高阳国都城怀宁城,又寻了个和韦小姐身形容貌相似的少女,住进了静香园。
韦将军行事向来缜密,他知自己此去北地风险极大,便早早安置了韦小姐。
水莲,倒是正好与静香园里幽幽吐香的莲花相和。
韦小姐自小体弱多病,府中见过她的下人本就不多,水莲住进来,更是对外称病重不能下榻,到叶倾雨离开石塘城那日,她都不曾出过房门。
那开了两夏的莲花,她也只是在窗边遥望过。
韦小姐喜欢吃梅花糕,这是整个将军府的下人都知道的事,因此,哪怕是病着,叶倾雨也会隔三岔五去为她买来。
既是为了配合韦将军把假戏做得更真,也是为了来看看那个可怜的女孩。
水莲不爱吃梅花糕,她更喜欢听叶倾雨讲街上发生的事。
每次叶倾雨掀起厚重的棉帘子,进到那间昏暗的屋子,水莲都会欢喜地迎上来,说一声:“阿雨,你回来啦。”
她在那间屋子里待得久了,倒像是真的病了一般,惨白的脸上总隐着愁容,唯有见到叶倾雨,她才难得展颜欢笑。
叶倾雨离开石塘城那日,去看水莲。
下雪天屋内昏暗,炭盆里烧了碳。
丫鬟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偷懒,房内只有水莲一人。
叶倾雨把梅花糕放在窗边的木几上,伸手去推窗,“你该多透透气的。”
木窗被推开,一阵清冷的气息扑进温暖的房内,让人精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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