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夜晚,空气依然燥热,陆锦然驱车带人到西山别墅。
罗铭坐在后座上补眠,也许是车里空调开得有点低,总感觉身边有点阴冷,醒来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伸了一个懒腰,揉揉满是倦意的脸。
从凌晨到下午,连续做了两场手术,长时间的集中注意力加上精神紧绷,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他往后一靠,抬起腕表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二十了。
“听说你下午才从香港那边回来?”罗铭开口问。
陆锦然平静地开着车,嗯了一声。
“先生让你拍回来的东西呢?不是说是他们殷家丢失的传家宝吗?”
陆锦然目光下意识瞥向副驾驶位上,罗铭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眼疾手快地起身将副驾上的木匣子夺过来。
大约二十厘米的方木匣,入手很沉,呈深紫黑色,带着深沉古雅的淡香,上面有细密点状的金属光泽,金星浮动,竟然是金星小叶紫檀。
不过年代有点久,表面已经被氧化得颜色深黝,上面的黑漆古色泽醇厚,幽光沉静。
罗铭挑了一下眉:“啧啧啧,老物件了。”
他坐直身体,借着车里的灯光端详木匣,木匣外壁上镶嵌砗磲、金、银,玛瑙、琉璃、珊瑚、赤珠佛家七宝,并蒂莲图案,雕琢镶嵌精细得当,衬托着深沉的木色,愈显精美雅致。
看这雕刻和镶嵌手法,应该是清代中晚期的工艺。
罗铭丹凤眼里露出认真之色。
俗话说“一寸紫檀一寸金”,从清代中期,由于来源紧缺,皇室高价从私商手里收购,逐渐形成不成文的规定,无论哪一级官吏,只要遇到小叶紫檀,部买下,然后上交皇室或者各地的织造机构。
可以说,他手里这玩意儿,比同体积的黄金更贵重。
罗铭等对里面装的东西越发感兴趣,木匣没有锁,只有一个工艺精湛的鎏金如意纹锁扣。
他轻轻开启木匣,然而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却有些失望。
金色绸布里放着的,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而是一串古朴的佛珠,平平无奇。
佛珠总共十四颗,部是小叶紫檀打磨而出。
不过,纹理和木匣完不同,是更罕见的瘿花小叶紫檀,纹理精密,呈旋转的螺旋状,奇怪的是,上面的瘿子纹是……莲纹。
还有这种纹理的小叶紫檀?
罗铭曲起食指摸着下巴,皱眉沉思,这时,角度微微一转,他才发现木珠侧面其实刻着字。
原本佛珠表面应该打磨光滑,这倒是他第一次见刻上字的佛珠,这些字太小,藏在纹理中,不易被人发现罢了。
罗铭眯起丹凤眼,仔细辨别字体,从书体来说,佛珠上的字体非篆非隶,而是处于两者之间,用隶笔写篆字,横首折刀,横尾有波磔,转折用方,锋棱刚劲,竖尾用悬针……
虽然字刻得很小,却依稀能辨认,每一颗木珠上刻着一个篆文,从主珠顺时针方向连起来看:西燕宜蓁公主于盛元二十年七月。
在最后一个字旁边,还刻着更微小的方块字,可惜,没有放大镜,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西燕宜蓁公主……西燕宜蓁公主!罗铭猛然抬起头,看向前方平稳开车的陆锦然。
“这不会是真的吧?”
陆锦然转了一下方向盘,汽车沿着道路弯道左拐,平静地反问:“你觉得呢?”
罗铭眼神深了深,如果不是真的,陆锦然也不会亲自跑一趟了。
这么说,这串佛珠至少已经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了。
一千七百年前,中原还处于长期的封建割据和群雄逐鹿的战争时代,政记权更迭频繁,西燕古国分布于辽西一带,西接渔阳,东抵辽水,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之一。
然而,这个历经七世而亡的古国,最出名的不是几位国君,而是一位公主,西燕孝惠帝的小女儿宜蓁公主。
史书记载,宜蓁公主的母妃段氏,出生于当时军阀世家段家,在南北朝时期是赫赫有名美人,被世人称做是,“明珠开闸,璀璨溢光。”
而宜蓁公主比之母妃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位美貌风流的公主,先后导致三个国家覆灭,七个男人因之而死,号称“乱一僧四卿,亡三国两君”
不过,一个亡国公主的东西,怎么会变成殷家的传家宝?
罗铭靠着椅背,若有所思看了雅致精美的木匣子一会儿,才把木匣子放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前面的陆锦然聊起来。
没有人看见,大摇大摆地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歪着头打量着汽车的少女。
少女约十七八岁,灵蛇髻上簪着七尾凤凰步摇,青丝如墨瀑流泻,潋滟的宫装红裙飘逸曳散。
她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贵族仕女,云鬟雾鬓,剪水秋瞳,肌肤胜雪,衣服发型都古典高贵得与汽车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打量完汽车内部,她转过头来,睁着一双乌黑美丽的眼眸,好奇地看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片刻后,试探地伸出食指,慢慢触摸男人的臂膀。
纤细玉白的指尖穿过男人的衣服时,化做透明,而男人对身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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