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轻轻捏开他的嘴,将药丸儿喂进去,又给他喂了几口水,瞧着他咽下去了才转身走到床边将褥子一把掀开,露出床板来。
和光伸手拔了头上的簪子,摩挲着床板与墙面贴着的一处,用簪子一挑‘吧嗒’一声响,和光双手扒着床板一掀,底下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地窖来。
这地方原是当初战乱时,章薤白特地在她的房间里挖出的暗窖,要是万一遇到危险好歹有个藏身之处。
和光将章薤白搀起来,扶到床边,又将人背到背上,顺着地窖旁边的一溜石梯子极艰难的往下挪。
章薤白比和光高出许多,和光一手拽着章薤白圈在自己颈前的两只手,一手紧紧握着石梯边的扶手一步步往下挪,她如今没多少力气,背后的章薤白昏迷了,一直在往下溜,她能清晰的感觉到章薤白的腿脚拖在地上,和光唯恐弄疼了他,几步阶梯走得她一身汗。
可现下她不能叫人,章薤白回来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何况自己也没有时间找人帮忙,林非灼怕是要找来了!
和光咬牙又将章薤白的身子往上拽了拽,迈出步子踏在下一级石阶上,另一只脚还没挪下来,却重心不稳,整个人连带着章薤白都朝前栽下去。
和光心中一紧,连忙扭身紧紧抱住章薤白,将他的头护在怀里,整个脊背没有丝毫保护就这样生生砸在了地上。
和光嘴里溢出一声痛呼,却也顾不得了,只是一只手仍死抱住章薤白,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坐起来,低头捧着章薤白的头检查,又翻看了一下他的腿脚,确定了没摔伤才松了口气。
和光将人扶起来,她背部摔得不轻,没法再背章薤白,只好拉过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撑着他往里头搁着的一张小塌走去。这个地方章薤白仔细布置过,怕被困良久无法生活,所以放了被褥床榻在这儿,现下倒是正好用上。
和光将人安置在塌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拿出帕子细细将章薤白的脸擦干净。
或许是因为病了,章薤白脸上更白了,颧骨因为他瘦了许多,看着有些突出,想来这几日他受了不少折磨。
和光看着便红了眼,等她握着章薤白的手,看到他腕上青紫浮肿、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终究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对不起!薤白,对不起!”和光哑着嗓子,伏在章薤白耳边,语气轻轻,却带着沉重的愧疚与懊悔。
和光只是虚覆在他的胸前,章薤白看上去虚弱极了,她根本不敢碰他,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疼了他,可是和光真的很想抱一抱他,想隔他再近一些。
和光坐起身又看了他一会儿,视线从头到脚一处处扫过,最终停在他的脸上,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他的眉眼,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烙在骨头上,再也不能忘!
和光抬手擦干泪,走到一边搁着的小案旁,席地而坐,开始写些什么。
不过一会儿便见她放下笔,又走到床边,将手里叠着的信纸塞到章薤白枕头底下,俯下身子轻轻吻着章薤白带着细小伤口的唇,和光哭肿了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眷恋扫过章薤白温柔的眉眼,再未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和光爬出地窖,将床板拉下来,又将床褥铺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和光走到妆凳坐下,盯着镜子里映出来的那张脸。轮廓温柔的眼睛因为哭过而红肿不堪,眼下也垒着淡淡的青黑色,原本灵动的眼神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像一个垂死老妪。
小巧的鼻尖通红,唇色也因为生病而格外寡淡。这一张脸还是美的,但没有了生机,就像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仍能窥见她曾经盛放时的风采,但是她的花瓣已经开始泛黄枯萎了。
这幅样子和光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己脸上瞧见过了,这一世的十几年时光章薤白将她保护的很好,免她苦免她忧,这副模样倒更像是上辈子被林非灼磋磨的自己,而如今的和光亦是如此。
和光打量片刻,垂下眼,开始梳妆打扮。她的眉毛原长得极好,不浓不淡,眉峰也恰到好处,眉中还藏着一颗褐色小痣,化开那一丝英气更添一抹风流,章薤白每每为她梳妆时都会夸一句‘眉中藏痣,和光是平安富贵的命格’,想到此处,和光不禁勾起嘴角,他哪里会相面,无非是花心思哄自己开心罢了。
可是后来啊,自己为了能画林非灼喜欢的柳叶弯眉,硬是将自己的眉毛剃了,自此章薤白再未说过那句话了。和光低头忍住心中酸涩,自己终究辜负章薤白良多!
和光化完妆,挑了章薤白亲手雕的秋海棠簪子将头发盘起来,又选了件红底秋海棠袄裙换上。
和光这一世除了戏服穿的最多的便是旗袍,袄裙也只在年幼学戏时穿过,不是她有多喜欢旗袍而是林非灼偏爱旗袍美人。
至于她自己实际是更喜欢袄裙的,章薤白也说她穿袄裙极美,和光想到此处又摇摇头,在他眼里,自己无论什么打扮总是最美的。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和光便坐下等着林非灼找上门。
“你们是什么人?不许进!”
“滚开!”
坐下不过半盏茶时间,院门口就传来一阵吵闹声,和光起身走到屋门口,便见到一群下人打扮的男人往院里闯,小武和稔穅想拦住他们,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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