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
春赏花,夏纳凉。
今春夏交替之际,多的是贵人闲暇,悠然享乐。
“陛下何在?”
赵姬乏力似的单手轻撑额头,滑落的袖口露出小臂处皓白的肌肤。
身后伺候的小太监不敢隐瞒:“陛下今日未曾来过。”
赵姬原本阖上的双眸睁开。
眼底深色难掩,声音也冷冽下来。
“近日陛下都在忙什么?”
每隔两日,嬴政至少会来请安一次,以表示对母亲的尊敬。
自从冬登基以来,风雨无阻,从未落下。
如今突然不来,也无任何交代,其中缘故,很难不令人深思。
能哄得太后开心的嫪毐不在,在说话的小太监只能又硬着头皮回答。
“听闻陛下近日一直在寝殿中温书。”
赵姬从来没有全然信任这个看上去孝顺的儿子。
一早就在嬴政身边放了自己的耳目,随时掌握他的动向。
自然不会错过嬴政的一举一动。
当然,这是在雨化田出现之前。
能护着儿子,耗死其他竞争者,爬到如今的地位。
赵姬的手也算不上多干净无辜,脚底更是踩着芸芸众人的血肉与头颅,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纵然享受声色犬马,赵姬也同样敏锐。
“陛下新收的那个护卫呢?”
嬴政设立了劳什子西厂的事,赵姬持观望态度。
毕竟除了耗费了些许财帛之外,均无任何消息传来。
共有多少人,所管何事,人均俸禄多少,全都捂的严严实实。
除了已知的西厂督公雨化田之外,她手上的人查不到半点线索。
颠鸾倒凤之时嫪毐倒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也许大王不过是虚张声势也未可知呢?”
赵姬觉得有理。
如今再想起来,赵姬这才发现自己好似漏掉了这一段内容。
小太监一脸为难。
“督公平日除了护卫陛下安全外,并无异状。”
就算太后和丞相都不看重,可陛下金口玉言封了,那就是个官。
是以内侍并不敢轻易冒犯。
能在咸阳宫安稳的活着,靠的不就是这份谨小慎微?
赵姬不明意义的哼笑了一声。
“也罢。”
“备车罢。”
小太监杏仁眼微微瞪大,一般这个时候太后都是要午睡的,怎么今日突然要备车了?
“吾儿温书辛苦,做母后的自然须得关怀一番。”
柔若无骨的手伸出来,小太监忙不迭扶住这位风情万种的太后娘娘。
虽已是中年,赵姬却独得岁月宠爱,脸上看不出半点时间的影子。
近些年养的越发贵气,如今只是随意站着,也让人挪不开目光。
……
赵姬来的突然。
并未遣人通报,反而悠闲自得的坐于车辇之上,仿佛出来透气一般,目标直指王寝。
西厂潜伏在王寝周围的人迅速禀告了。
雨化田抬眸望去。
嬴政若是不想见,西厂的人自然有无数个办法能让赵姬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岂料嬴政只是微微一顿,反而松口让人放她进来。
赵姬稳稳当当的坐着,托着下巴打量着这条路。
曾几何时,她抱着半大的嬴政匆匆来往于同样的道路上,跌倒在地摔得血肉模糊也无一人伸手相助。
过去的事情如千帆过尽,赵姬以为早便忘了。
如今却忽而发现,她只是不愿意去想。
车辇所过之处,内侍卫尉皆与往常一般无二。
赵姬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因此错过了那些看似寻常的,本应伺候人的内侍行礼时露出的掌心指节处,那代表着练家子的厚茧。
车辇声渐缓。
面容平凡的内侍们起身,彼此飞快的交换了目光,小心的掩去其中锐气。
督公吩咐不可打草惊蛇,西厂莫敢不从。
嬴政的寝宫实际上便是秦庄襄王过去的寝殿,赵姬身为王后,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不陌生。
却也喜欢不起来。
就如同她那个已经成了大人的儿子。
“母后今日怎的有空来了?”
赵姬领着人进来的瞬间便听见了她那好儿子的声音。
嬴政看过来的目光明明和往常一样,却让她莫名的多了几分不安。
“听闻陛下近日于课业上很是用功,哀家特地吩咐膳房备了陛下喜欢的小食。”
赵姬笑的温和。
她身后的小太监手脚麻利的放好一直捧着的食盒,熟练摆盘。
嬴政的目光落在桌上。
“米皮开胃除腻,去湿消暑,还能解乏。往日你最爱的便是这个。”
赵姬看着好像又长大了一点儿的嬴政,语气下意识多了几分真心。
“母后有心了。”
袖摆下的手紧了紧,许是赵姬的关怀实在太少,嬴政少见的动摇了片刻。
二人对话仿佛就和最平常的母子一般孝顺温良。
嬴政轻呼一口气,心神被赵姬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搅弄的相当复杂。
倘若……就好了。
理智知道是奢望,感情上却松了道口子,层层防备下的少年根本难以抵抗母亲怜悯般的关怀。
知晓赵姬不会明目张胆的吃食上动手,嬴政倒也真吃了不少。
赵姬满意的停下揣测。
吕不韦近日像是什么刺激总是会提起嬴政,惹得她也心神不宁。
如今一看,嬴政不是还同往常一般无二?
心里放松了,赵姬便不再盯着嬴政,目光随意的打量着这座熟悉的宫殿。
然后彻底的定在某处不动了。
半晌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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