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白帝石像内。
李慕白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盹。
忽而有所感悟,缓缓睁眼,原是嬴政又在对着祖龙玉佩自言自语。
说是自言自语也不对。
嬴政如今当真把祖神白帝当成上天来拯救自己的神明。
弱冠之年登上大位,卧榻之侧却是豺狼虎豹环绕。
祖神的出现无异于给了嬴政莫大的安慰。
千恩万谢不说,每到闲暇便会同祖龙玉佩汇报最新进展。
像极了汇报工作的下属。
李慕白悠哉悠哉听着,鲜少给予回应。
“西厂已成,按祖神大人吩咐,由雨化田执掌……”
嬴政絮絮叨叨,觉得口干了便喝三两口茶水再继续,并不停止。
他是打心眼里认为,向祖神大人汇报情况是他该做的事。
雨化田屹立于嬴政身后,眉眼低垂,一手轻抚扇柄。
只要他想,便可最大程度的降低存在感,使人恍若不察。
李慕白心念一动,祖龙玉佩发出淡淡的荧光。
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传音,只是在桌面之上浮现出一个若隐若现的字体。
“吕。”
嬴政猛的抬起头,神情虔诚。
“嬴政明白。”
普天之下,这个吕字只指代一个人。
嬴政收回祖龙玉佩,面色阴沉如水。
“找人盯着吕相,一丝一毫也不可漏下!”
“喏。”
雨化田颔首,手掌轻抚。
暗处自有一道久侯着的气息无声的消失。
不去问他如何执行,嬴政百分百信任雨化田调教下属的能力。
“陛下,那些暗中观察的老鼠该如何处置?”
西厂设立不过两日,这许多人就坐不住了。
这人心呐,只要一浮躁,就会做出许多愚蠢的事情。
咸阳宫内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以为自己尚且隐蔽。
殊不知一举一动皆在嬴政的掌握之中。
“既然喜欢偷偷摸摸的,便随他去吧。”嬴政冷笑一声,摸出一篇竹简细细研读。
好戏才刚开始。
他不着急。
少年人初具棱角的面孔带着冷硬的线条,完成课业时即使无人提醒,背脊也挺的笔直。
咸阳宫中,风云变幻。
王上寝宫明明处于漩涡中心,却硬生生不动分毫,似要独善其身。
……
刘齐脚步匆匆,在这禁止喧哗奔走的咸阳宫内显得独树一帜。
“见过太后。”
赵姬半靠在榻上,娇唇轻启,吃下嫪毐喂的水果,神情慵懒的回眸看去。
“是中大夫令啊。”
她伸出手,嫪毐低眉顺眼的上前,犹自搭住,恭敬的将这位咸阳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扶起。
只是在松开前一瞬,不着痕迹的多摸了一把这软玉温香。
赵姬眼眸似水流转,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才又转回到刘齐身上。
“吩咐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刘齐擦掉额头冒出的虚汗,对方才那不可言说的一幕视而不见,心底恨不得瞎了算了。
就算知晓这二位之间那些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事儿,但在他眼皮子底下调情,也还是让人为之汗颜。
赵姬得不到回答,不悦的抿起唇。
“刘齐。”
声线不复方才那般柔和,目光也变得锐利。
这是赵姬发怒的前兆。
嫪毐适时开口,将这位陷入自己思绪的中大夫令叫醒。
“许是近日政务繁忙,刘大人累了吧。”
刘齐火速回过神,见赵后已然将不悦摆在脸上,思索着她安排的事情,为难的开口。
“这两日,大王同那位护卫一直待在王寝中。除了处理部分政务外便是看书,从未外出。更无……”
刘齐顿了顿。
“…更无任何异状。”
理智上知道这不可能,但却也没有更多发现,只能据实禀告。
赵姬唇角抿起,面无表情的扫过刘齐的脸,似乎在判断他说的真假。
半晌。
在刘齐憋着一口气不敢放松,即将窒息之际,终于凉丝丝的开口。
“看来我养了个好儿子。”
赵姬也未曾料到,昔日孤立无援的嬴政,如今居然能在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行事,却生生抓不到把柄,更探查不了踪迹。
她垂下眼帘,丹蔻染红的指甲晶莹,明明是咸阳近日大热的风气,却突然看的有些烦腻。
嫪毐敛去诸多想法,轻柔的开口:“累了吧?不如小憩片刻……”
未说完的话语里尽是缱绻。
赵姬懒懒的“嗯”了一声。
嫪毐向来是她肚里的蛔虫,不等赵姬吩咐,便主动替她分了忧。
“太后累了,劳烦刘大人受累,继续盯好那边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报。”
刘齐心下戚戚,知晓今日太后并未怪罪只因有嫪毐从中周旋。
二人于赵姬看不到的地方交换了眼色,又快速敛去。
“还是你贴心……”
刘齐走后,赵姬放松了许多,靠在嫪毐身上语气轻柔,似迎风扶柳般娇软。
满宫殿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对这等遑顾纲常又司空见惯之事视而不见。
嫪毐挑起赵姬的一缕发丝,划过她的侧脸。
“那位到了不安分的年纪了,咱们是不是……”
“你看着办。”赵姬娇笑两声。
她眼里心里都是这人,哪顾得上他说的是什么,这等大事也愿意放权于嫪毐。
有风渐起。
裹挟一丝不易察觉的燥热,飞快的掠过咸阳,掠过大秦河山。
八百里秦川腹地热的竟比边关要早一些。
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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