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容易受欺负,这不是至理,却是千百年不变的规律。
大娘子算是个温婉持家的好人,一般好人与老实人是共通的。她对待二叔这一家远亲,并未颐指气使,对其他人也是和善,她的公爹对其挺满意。所以即使夏小娘以色侍君,颇有手段,多得爱宠,正房大娘子的地位并未受到太大威胁。
今日竟然到了休妻的地步,说是大娘子和棒哥儿的错,甄风有些不信。
进了甄家大门,甄风拽了几个人,都没人理他。最后终于有个厨娘大婶“哼哼”地奸笑着告诉他事情梗概,眉毛还能不时地跳舞,看来是无聊的日子憋坏了,终于有了新鲜、劲爆的话题,还有个自己送上门的倾听者。
事情很简单,但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罪过也很大:正房长子甄棒私自把自己的名字写到了族谱中大爹爹(即爷爷)的上面。今天上午拜祭后,老爷子就回屋休息,甄吉利打开族谱的时候吓得族谱都掉地上了,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正是他的长子的,而且棒哥儿还直言不讳地承认,言语之中竟然还有欣喜神色,气得甄吉利直哆嗦。看来不出意外,甄家大娘子和长子不孝之名就该传遍江宁城了。
《大戴礼记·本命》中的“妇有七去”,“不顺父母去”排在首位,即不孝顺父母。无论甄吉利出于什么原因动了休妻的念头,休妻是完符合道德规范的。
甄风心里存了疑窦,平日里大娘子惠氏是最为孝敬长辈的,棒哥儿也是如此,常常去大爹爹房里玩耍说话,这一辈的孩子中,就数棒哥儿与大爹爹最亲近,怎会做此傻事?
甄风想去弄个明白,可是家祠的小院子被家丁把守,无法进入。假设这是个误会,挑不明就没法解决。甄风和甄爽问了周围的人,希望可以找到甄棒做这件事的原因,可是所有的态度都是一边倒,都在谩骂这娘俩不孝,良心都被狗吃了,看来无人知晓真相,这样下去离一纸休书也不远了。
“大哥,我知道祠堂后面有个狗洞,要不然我们钻进去找二哥问问。”
两人偷偷摸摸绕到祠堂后面,扒开草丛有个狭小的狗洞,甄风钻不进去,甄爽就表示他进去问就行。甄风交代了几句,道:“三哥,你自己小心点,只要问出二哥做这事儿的缘由就赶紧出来,我们再想办法。”
甄爽和甄棒一起玩耍的时候,看来没少钻狗洞,对宅子里的情况也了然于胸。过了好一会儿,甄爽才从狗洞里钻出来。
“没被发现吧?”
“大哥,放心吧,这里我很熟,要藏起来不被发现太简单了。”
甄爽带来的信息,让人听了有些暖心,也有些心酸。原来他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在族谱里,名字写得越靠前,往往离开人世越早。甄棒知道这个秘密后,希望缠绵病榻的大爹爹能够长命百岁,所以就把自己的名字加在大爹爹前面,自己要是还活个四五十年,大爹爹至少也能再活四五十年。
这个大秘密他不能告诉爹爹和大爹爹这些长辈,怕不灵验,但对于自己的玩伴儿,忍不住还是把自己的得意之作说了出来。
看着甄爽一脸信任的样子,甄风不禁问道:“三哥,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甄爽重重地点头。
甄风心里暗暗苦笑,有时候愚昧竟然如此温馨。这种孩童心思,说出来都无法让人相信,可是又是如此真实。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不能按常理道德冷处理,只能靠情感来热解决。而且当下跟休书抢时间,也不能去寻找根源,事毕竟就是棒哥儿做下的,他自己都承认了,寻找谁教唆他或陷害他此刻已经没有意义。
甄风带着甄爽,到了老爷子的院落,可是有家丁在门外守着,美其名曰:怕儿孙不孝之事惹得老爷子不快,为了病体考虑,不让消息传进去。只是夏小娘的侍婢也在门口,此时的甄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甄风挺了挺胸膛,既然事情的关键点摆在面前,与其私下解决,不如直接去面对。他朝着守门的家丁说:“我们去给大爹爹问安。”
甄风的眼神扫过,两个家丁小厮刚想拦又缩回了手。夏小娘的侍婢眼高过顶地叉腰站在正门口,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甄风没心思去对付一个丫鬟,伸手一个大巴掌呼着丫鬟的头往一边推走,丫鬟踉跄了几步,勉强保持了平衡没摔倒。
甄风口吐一声“滚”,然后就推开门进去。甄爽看了眼丫鬟,摆开大八字步仰起头舒服地跟着进门,平时受到这些仆役的怨气在这一推中疏散了许多,想不到大哥此时如此霸气。
夏小娘和植哥儿正坐在床榻旁,老爷子半醒半睡地躺着。夏小娘见了甄风,闪过一丝愤怒、惊讶,很快又归于平静:“爹爹要休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吧。”
“我们既然来给大爹爹问安,就不急于一时,在一旁服侍等候即是。只是夏小娘如此急着把我们撵走,是何道理?”
“爹爹的亲孙在这里服侍即可,人太多爹爹如何休息?你们孝心尽到了就赶紧回去看着酒楼。”
甄风朝着甄植露出深邃的笑容:“按照夏小娘的说法,应该是大爹爹的嫡亲长孙来伺候才是最合适不过,怎么只见植哥儿,不见棒哥儿呢?”
夏小娘略有慌张:“棒哥儿在他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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