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老爷子的坚持下,大娘子惠氏和甄棒终于离开了祠堂,对于他们的处罚也被老爷子中途废止。
老爷子声色俱厉地对着自己的儿子甄吉利喊道:“这事是我孙儿的一片孝心,你要是敢对他们娘俩使坏,老头子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最后老爷子几乎昏厥,家里一片混乱,顾不上大娘子和甄棒了。
老爷子是个过来人,也知晓这大房里妻妾相争的事儿,只要不伤及根本,老爷子秉承中庸之道和无为而治的想法,顺势而为。可是眼下嫡孙的孝心被利用,变为争斗的筹码,大娘子被休,意味着嫡孙再没有庇护之人了,他怎能不急。
到了夜里,一切才安顿下来。甄吉利在夏小娘的煽动下,把惹得老爷子昏厥的锅甩到了甄棒身上,因为老爷子护犊子心切,而那片孝心在成熟的人眼里,就是一个笑话,甚至觉得找借口也要找得更靠谱点。
甄棒也自觉心里难受,竟然让大爹爹气急败坏,伤了身子,对于甩来的锅也不知道躲避。
最后,为了照顾老人的身体,但也要对正房施之惩戒以儆效尤,并且表示夏小娘为了这个家操持发展尽心尽力也该歇歇,所以把正房大娘子和妾室夏小娘负责的产业做了调换,也就是让夏小娘负责管理老牌盈利的酒楼,得一份慰藉,大娘子则去管理秦淮河畔的新酒楼,重头花费心血。
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了。夏小娘虽然没能递补坐上正房位置,退而求其次,摆脱了这个亏空的无底洞,拿到了一张长期饭票的产业。经此一事,大娘子的地位更是备受打击,自己自然成了家族后院的真正掌权之人。
而承受了一天被休后无家可归的心理压力的大娘子,自认为擅自篡改族谱,凌驾于公爹之上乃是大不孝,此时还能保住家里的位置,还能有一席之地供给自己,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新酒楼不如老酒楼,但是位置繁华,据说经营得还是不错的。当然,她所听到的,都是夏小娘平日里挑拣过后,为了显示自己能力说的。
当甄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算松了口气。这个处理对他,对二叔一家都是好事。大娘子虽然软弱,还是较好相处。可能对于夏小娘而言,新酒楼就是一堆弃子的去处,但是对于甄风心底想要做点事儿,靠自己的努力赢得尊严的生存来说,这里更加干净了。
有时候,别人弃之如敝履的,有人反而甘之如醴。大娘子接管后没几天,经过了一系列的挣扎与博弈,最终二叔甄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这个新酒楼的东家之一。但是甄剑的脸色是惨白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往往掉下来的都会砸死人。但是对于甄风而言,却是一个巨大的喜讯。
大娘子接手后,刚了解了酒楼的经营真相,便真正茶饭不思了。在新酒楼承租后开业经营的半年里,账面上几乎没有多余钱粮,一堆赊账几乎被做成了死账,难以追回了,加上房屋租金和前期装修、置办家具器皿,这半年的前期投入就有五百多贯钱。这还不包含酒楼经营期间欠下了十多笔外债,有各种食材供应商的,有添置物资购买的,还有一些脂粉首饰花销,这半年时间累积欠了两百余贯钱。亏损额足以再租下一家酒楼了。除此之外,据说许多来往的风流人士、官宦富商都对此处开设一家酒楼嗤之以鼻。
而她接手的第二天,新酒楼的危机也爆发了。据说是债主们听闻酒楼的当家人换了,生怕不认债务,纷纷拿着欠条前来要债。最初他们不满只有甄剑接待,以往都是夏小娘亲自给他们承诺,所以大娘子不得不出面。对于一个非常重视妇德的女子,她感觉这是奇耻大辱。
无奈之余,她只能带着仅有的侍婢、儿子甄棒、侄子甄风出面,算是见证。对于大家的催债,大娘子简直无地自容。
“大娘子,老汉是做小本买卖,实在是周转不开了,家里值钱的都拿去典当了,再过些日子就该典妻鬻子了,求大娘子行行好啊……”
“大娘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你就痛快地撂下一句话,还是不还,不还的话,某家这就去江宁府上敲鼓鸣冤……”
“大伙儿都是受害者,从今天起,大家都断供食材,这门生意不要也罢了,我们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哭穷的、叫嚣的、威胁的、软磨硬泡的、要死要活的……从未遇到此尴尬境地的大娘子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就算把这座酒楼卖了,把所有人都卖了,也还不清上百贯钱的债务呀。这些债务都是被夏小娘压下来的,对于大娘子而言,最好的方式就是扯皮打太极,把债务都推到夏小娘身上,可是怎奈大娘子心不够狠,一听这些话就连连致歉,把自家的气势弱得像是随便人都可以欺负。
这些人有十多个,他们同时上门,甄风就察觉异常。那些欠条有甄家做背书,还债时间也还没到期,按理说不至于出现这种场景,唯一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故意捅娄子,唆使这些人上门为难。看来这是给大娘子下马威,另外把所有的债务都转移出去,除了夏小娘,还能有谁?
本来欠债的是大爷,但这句话是对于脸皮厚的人说的,夏小娘就是看准了大娘子性格上温婉,禁不住别人没底线。真没想到夏小娘还是个宫斗的人物,三两下就把自己从这无底洞里摘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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