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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面谈的时候,静静确实给了他一只木簪子,不是什么名贵木材所制,只是雕工细腻,通体摩挲得光滑,本以为是她有些市侩,竟要以此“行贿”,没想到静静说这事“典押”。他问道:“你为什么要那身袍子?”

“我……我……我爹爹病重,没钱买药,没有衣衫被褥,我自求卖身替父治病,可是公验在路上丢了,所以牙行不敢要我,差点还要把我扭送官府。求求你了……”

公验就类似于户口本,但是如果要离开原籍,就需要官方出具凭证,否则就是私逃。甄风心里有些变软,道:“你刚才为甚么给我那根簪子?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看得出来你很爱惜。”

“那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我娘死了,病死在来江宁的路上,这是她留下来唯一的东西。我,我刚才在地上捡了两片银子,我很需要钱,但是借不到要不到,所以就想用簪子典押,等我有钱了再赎回来。求求你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甄风看着静静,那股真诚、无奈,有夹杂着抱歉,作不了假。这时身后传来甄灵的声音:“大哥,她说的是真的。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路上想找人卖了自己,急得快哭了,后来跟她回到破庙,看到了她爹爹躺着,真可怜,所以我就把她找来了。”

甄风的心彻底软了,虽然静静这女孩隐匿了银叶子,却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留下来交换,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病重的父亲。甄灵一定是非常同情她,所以赶来帮忙。他于是关怀地说道:“静静,你留下来吧,让灵姐儿帮你把爹爹也带来。你们是哪里的人,为什么要背井离乡来江宁?”

静静高兴得不能自己,眼泪唰唰地往下淌,被甄灵扶起来后,叙述道:“我家在清江县,本是给主家当佃户,听爹爹说,今年春天‘春寒’有些严重,种的庄家烂种、烂秧了,秋天就没了收成,爹爹说租子太高税太重,都交不起。这些年连柳絮都要交税,一拨又一波的官吏上门,家里的米缸都见了底,无奈之下爹爹只好带着我和娘逃走,没想到路上又遇到歹人拦路抢劫,娘在逃跑路上受了惊吓就一病不起。路上公验跟着包袱被抢走了,没了公验,进城无法勘察,就进不得城,走着走着就只好来江宁,听说江宁是最繁华的地方,说不定能混口饭吃……”

甄灵听得眼泪也跟着下来了,本以为自己在甄家遭白眼、吃不饱饭就很苦了,没想到比她更苦的人还有好多。

甄风把木簪子还给了静静,只说这银叶子和袍子从以后的工钱里扣。刚才他听到“清江县”的地名,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记不起来,需要过后再查查。这已经不是一场盲测或面试了,感觉自己是在经历一场悲欢离合故事的人间世。

即使是这样的人间世,也逃不过即将面临的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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