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日宗内,可允同门弟子自相残杀?”盛霂转头朝向宋嘉石,一字一字问道。
她记得先前宋嘉石所言,楚轻尘虽还未入门,但已在宗内备案,也算是宗门弟子。
宋嘉石一愣,不明白这问话是个什么意思,还是飞快答道:“宗内有严规,门下弟子不可私下斗法,更不准痛下杀手。”
“违者,自有执法堂论断处罚。”
盛霂的小脸在袖摆上蹭啊蹭,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面向楚依依一家三口,认真至极开口道。
“你们真的很坏。”
“可我不是赤日宗的执法修士,我不能杀了你们。”
红裙飘摇,停滞的飞雪又开始躁动,小女孩稚嫩的眉眼间添了几分冷然之意。
“其实我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但是呢,作为长辈,照顾小辈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宗内弟子请阿歧救治那个孩子,既然应承了,便不能寒了他们的心。”
“你方才应承下来会好好待那孩子,却又当着众人的面试图取其性命。”
盛霂向三人走去,忽视了程氏那双满含怨毒的眼睛,实在是过于愚蠢,多看一眼都会觉得被污染的程度。
“你们很清楚修真界的一些规矩,仗着修士不轻易杀戮凡人,才敢开口谈条件。”
“但是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那些规矩。”
剑起,剑落。
“既然问心无愧,那就不惧因果。
拥有皎洁无瑕皮毛的月狐早已回到了场中,双目微闭,一双巨爪将谢奕怀和雷妙妙牢牢按倒在地上,不知何处传来诱人的甜香渐渐笼罩了整个小院。
看着那个小姑娘轻松地把与她身形相仿的楚依依拎起来,谢奕怀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嘴唇紧咬,未做言语。
剑再起,再落。
盛霂给自己贴了张改良版一阶力量增幅符咒,实际应用效果很是不错的样子,可以等空闲了再制一批二阶的力量增幅符。
楚依依先是被庞大剧烈的灵气波动震伤,导致阴寒之气入体,丧失了挣扎的力气,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惊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被开了个血淋淋的细口子,腰间的玉佩也一并被扒走。
越接近楚依依,那股莫名的不适感越是强烈,趁有什么东西涌进食道前,捅完了一剑的盛霂赶紧把手上那团肉丢了出去,另就着雪水擦了擦手。
见程氏抱着奄奄一息的楚天耀,哭得甚是撕心裂肺,眼神都没分个给楚依依,她忍不住出声嘲讽。
“啧啧啧,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看你这明显手心的肉比较多埃”
伤在手心,终究要比伤在手背痛得多,这道理她切菜切得多了,很懂。
“我在后院找到了一具尸体。”月熏适时开口道,“观其形容,死因应是生机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殆尽了。”
她循着气味摸到后院,在干涸的水井里发现了那个可怜的……干瘪瘪的犹如一张脆纸,在这等天气里却又不腐不烂。
“她的气息和楚天耀极度相似。”月熏一爪子将不安分动弹着的谢奕怀拍进了雪里,又补充了一句。
盛霂先前便感到疑惑,一个凡人、毫无修为的凡人,如何能承受住他人灵根入体的能量冲击还不致死?
更别提对象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坊间传言,楚王幼子病弱,她在见到精神奕奕的楚天耀时便有所猜测,现下更是确认了。
“一母同胞,同源的血气、精气最是不易发生冲突。”
“真是好狠的心。”她依旧愤怒,也很冷静。
“你们真的很该死,但是我不会杀你们。”
现下还非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个名为赤炎的金丹修士不露面,很多东西便无法确认,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她倍感生气。
最根本的原因之一还是她本身过于弱校
盛霂示意月熏放开谢奕怀和雷妙妙,走到楚轻尘身前,冷漠道:“你们说得对,稚子不知其父母之过。”
“但该还的东西一定要还。”
“我今日放过他非是因为我心软。”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雪地上,落在少年的眉间。
“话本子里的故事都是假的,主角们因为亲人的谋害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绝处逢生,获得了世人眼里的天大的机缘。”
陷入昏睡的楚轻尘感觉自己脸上一片濡湿,胸前好像有阵阵暖意传来,眼皮微动,挣扎着想要醒来。
“可那不是奖励。”
“那明明是谋杀,世人还要为诸如此类行为添上名为困难的磨砺的美名。”
人为什么要上赶着吃苦呢?
就像药丸汤水很苦,她就一点儿都不想吃、什么时候都不想吃一样。
想到这儿,盛霂摸了摸胸口和肚子,忆起了床边白色幕帘后面一些扭曲的影子和破碎的争吵,稚嫩干净的小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又很快释然。
摇摇头把糟糕的情绪甩出去,盛霂认为,没有必要的苦,还是不必吃得好。
故事里的大家,被众人深深喜爱着,并不是因为苦难磨炼了他们的意志,他们才拥有了一颗美丽的心。
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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