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乔他爸不是车祸死的么…”白皑萧记得苏子乔曾经如是对他说:“你们的话,到底还有多少可信度?”
郑唐衣摇摇头:“那是为了年幼的子乔不会被恐怖的真相吓倒,我和她妈妈才编造这样的谎言。”
“年幼…”白皑萧冷笑着想:十几岁的孩子还被当成幼儿一样保护,自己和小娇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撑起一个破碎的家了――可是郑唐衣,保护你认为重要的人并不是可以对其他人肆虐伤害的理由。
郑唐衣继续道:“当年我们家里很穷,无法供我和姐姐同时念书,于是她早早退学。为了供我上学,就在学校摆小吃摊…跟姐夫两个人当牛做马起早贪黑――可惜我不争气,不喜读书,高中时就跟黑道上的人混在一起。后来做得大了,就把姐夫也扯了进来。小萧你知道么,我欠姐姐的…就是拿命也还不起。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姐姐母子一生富足,衣食无忧。自从姐夫走后,我知道姐姐的性格变得夸张多疑,脾气残忍乖戾。子乔就是她的一切,为了维护住子乔在郑家的地位,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承认是她害了你,是她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承认我用牺牲你的方式去换取曾经对姐夫的承诺。而订立遗嘱分割财产就是为了让姐姐对你彻底放心,如果子乔可以名正言顺得继承唐氏…我相信姐姐再也不会视你为威胁的――小萧,你能理解我么?”
郑唐衣撑起手臂,抱住白皑萧的身子。他的臂弯在发抖,眼里的一切骄傲都化作无力的恳切和祈求。
“郑唐衣,就算我可以原谅她对我犯下的罪,那小娇呢?”白皑萧冷笑着摇头:“她才十四岁,一生劳顿辛苦,没过过一天像样的日子。你跟我…亲眼看到她天真的笑容被无情的炸弹摧毁成碎片。为了一个假想敌,一个有可能入侵利益的外来者…郑茵芪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郑唐衣,如果你想让我体会你眼看着苏合景的尸首漫天飞舞的绝望,那你能不能体会到我看着小娇的手断在我眼前时的心情。”
“可是桂小娇已经死了…一场意外一场无辜,就像是走在路上出了车祸。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替她好好照顾她的父亲,这是对活着的人的弥补对死去的人的安慰。”郑唐衣紧紧得搂着白皑萧,任由他挣扎也不肯放手。“但姐姐和子乔还活着…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小萧…对不起,你即便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会这么做。”
是啊,他们是你唯一的亲人。白皑萧在心里鄙弃着,自己又算什么呢?一个不能被拿到台面上说的同性情人的儿子…一个没有悲哀资格的丧家之犬。“我凭什么…”白皑萧的目光黯淡下来:“我凭什么敢爱你,凭什么敢要求你为我大义灭亲…郑唐衣,你没有错,是我太自信,是我太下贱!”白皑萧抬起手,猛然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小萧!你干什么?!”郑唐衣死死得抱住他:“不要伤害自己,你要是恨,就打我好了。”
“郑唐衣…”白皑萧在他的怀抱里挣脱不开,从里到外的疼痛都像八级地震一样撼动着遍体鳞伤的身躯。他咬着牙冷笑,笑声狰狞而惨烈:“你觉得得意吧…直到现在,我却还狠不下心来恨你――呵…呵呵…”所有的压抑蚕食着他的精神和**,他想大声的咒骂自己这个废物,想放声大哭让眼泪去洗刷所有的耻辱。最后他却只是呛出一口殷红的血,尽数吐在郑唐衣的肩膀上。
“小萧!小萧!快叫大夫――”
郑唐衣,如果你还够仁慈,就叫我此刻死去算了……
白皑萧离开郑家的那天是四月一日,南方的暖春气候竟然飞起一场诡异的雪,看起来像个讽刺的愚人玩笑。他拖着个小小的行李箱,手里抱着白谨谦的遗像。一场大病让他显得更加瘦弱,但脸上呈现出了成熟轮廓,早已看不出十七岁的年纪。
郑唐衣站在三楼的阳台上,默默得注视着他的背影。门口的牧羊犬冲白皑萧呜咽了两声,权作告别。
“小萧!”苏子乔喊住他,却没能令他停下脚步。
“小萧,我要出国去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原谅我?”苏子乔追上白皑萧的脚步,伸出的手臂却迟迟不敢碰触他。他的背影在风中就像破碎后又小心拼接好的瓷娃娃,弱的让人心疼。
“苏子乔,今生今世,你最好祈祷我们后会无期。”白皑萧的话,比雪落在脸上更冷。“因为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不确定我是不是还像今天这样想要置你于死地。”
“我会等你的――”苏子乔的声音最终淹没在城市的喧嚣里。
白皑萧回了清水镇,那里毕竟是他的家。横死过人的住宅常常被称为阴宅,这样的地方通常再也不会有人踏足。白皑萧却认为也许桂小娇那无处安放的灵魂还停留在原地…这世上,唯她一个真情鬼,却比无数虚伪的人更让他想靠近。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颠簸,白皑萧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院子。
当初的爆炸风波早已尘埃落定,除了将无辜的女孩桂小娇带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仿佛一切都被浪冲的沙滩一般恢复始初。郑唐衣令人以原貌状态重新修葺。青砖绿瓦焕然一新,空守着它再未踏上门一步的主人。
屋内房间的墙壁粉刷成淡淡的米色,大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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