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妈的!他什么意思?”
陆星屿在吃晚饭的时候仍在耿耿于怀。他实在太生气了,以至于零星米饭乱飞。
“怎么说话的,”陆星屿的妈妈白露女士说,“你没有教养吗?”
白露说话总是像带着刺一样,陆星屿也习惯了。他不耐烦,便和白露互呛:“难得回来吃顿饭,懒得跟你说。”
他是大明星,每天通告雪花一样满天飞,在家吃饭可是很稀罕的事情。
白露撂下筷子,“你也知道你难得回来一趟?你姐姐亲自下厨,给你做这顿饭,你也好好反思下你的态度。”
陆星屿扭头,好像刚刚才发现身边坐了个人似的,仔细打量起他的继姐。
继姐阮天心是白露再婚之后,男方带来的女孩子。并不大,也不过比他长了三岁。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女孩儿最好的年纪,即使挑剔的陆星屿也不能昧着良心,贬出一句“不好看”的话来。
阮天心像那种tvb老式剧里的港式美人长相,身周总围绕一股怀旧般的氛围。那鼻子、嘴都是小小的、风情往内收,头发和睫毛也浓黑,皮肤极白;唯独眼睛很大,无辜眼尾,但并不死板,让人不禁联想起一句:“目流睇而横波”。
现在,她那双总是含着水光一样的眼睛正在注视他们。还笑了笑,好像从来没有脾气似的。
陆星屿耳朵发热,觉得别扭:“……她自己乐意当保姆。”
说完又转回头去扒饭。
阮天心的筷子停了一停,然后就听到白露猛的放大了音量:“越来越不会说话!跟你姐姐道歉!”
这种母子战争常常上演,阮天心身处漩涡中心,却还是会显出无措来。陆星屿不愿意道歉,老实说她也不是很想接受。毕竟哪有人天生就是个面团子呢?
她抿了抿嘴巴,勉强自己听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实在是没完没了,且战争已经上升到“你年纪小小搞这么多对象”“总比你夕阳红好”这个层次,阮天心听不下去,悄悄溜下饭桌。
……
晚饭过后,阮天心走进厨房。阿姨捞起袖子,正准备洗碗。阮天心说:“阿姨,我来吧。”
阿姨说“小姐,这怎么好意思”,阮天心听了觉得有趣,忍不住笑起来:“什么小姐,哪有这么娇贵了。阿姨不是刚动过手术吗?”
阿!阿姨年纪也大了,前段时间动的一次小手术,创口开在腋下,活动的时候有根筋总是吊着疼。阮天心跟阿姨闲聊的时候听到过一次,就记牢了。
阮天心这样体谅,阿姨也不禁一边笑一边应“哎”。她帮阮天心系围裙,那一根素带子,轻易就勒住了一把窄窄的腰。
阿姨见过各形各色的女性,没有一个女孩儿家像阮天心一样腰细。
她整个人都是小巧伶仃的,唯独彰显女性身份的几个部位圆润,很挂得住肉,正可谓“秾纤合度”。阿姨忍不住在她旁边多几句嘴:
“哎呀,谁能娶到天心,真是上辈子积德哦!长得也好,脾气也好的。”
阮天心一边放水,一边笑:“阿姨,现在这个年代了,男孩子也好做饭洗碗,不稀奇。到底还要看缘分的嘛。”
阿姨说:“缘分等不来!再说,你这个工作也好,人家男的不知道有多喜欢。”
阮天心是一所公立学校的小学老师。教一年级语文,兼班主任。
接下来,阮天心听阿姨大谈两性论调,都是老一套,什么“女人出嫁要趁早”“越大生孩子越危险”之类。阮天心盯着不断打转的洗洁精泡沫,心不在焉地“嗯嗯”。
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千万别试图把别人拉进自己的世界。自己不舒服,人家也不舒服。阮天心知道单凭自己,可劝服不了老一辈。她把碗摞好收进柜里,耳朵旁碎发一捋:
“阿姨,洗好了。”
温温柔柔,细声细气。
阿姨一下子被截住话头,“唉你赶紧休息去,等下阿姨给你削点水果送上去啊。”
……
晚上,阮天心备好课,感觉肚子响了一声。
一声之后就是好几声:“咕咕咕咕。”
阮天心:“……”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饿不能饿肚子。她今天看了一场母子相争的戏码,还早早退场了,导致饭也没吃好,实在有点因小失大。
饶是有水果垫了垫,肚子里空虚的感觉还是久久难以消散。她饿得受不了,想下楼给自己做点吃的。
厨房材料还有很多,阮天心一点儿也不挑食,看哪样都喜欢,干脆全炖了,做寿喜锅。
时间也不早了,白露这个点都已经睡觉了,阮天心尽量把动作放轻。轻轻地给香菇划十字……轻轻地!地煎豆腐……
“你在干什么?”
突然身后有一道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阮天心刚还在往锅里放黄油,一下子被吓到,顿时油“劈剥”溅到手上,她“啊”了一声,旋即捂住嘴。
“怎么回事?”陆星屿立马抢前两步,把她的手拿过来看。阮天心自己低头瞧两眼,就将手往身后藏。
“没有事。”她软软地说。
陆星屿耙了耙他那一头粉白毛,“你会不会做饭?”他很不客气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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