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华点了点头,转回身向月望深深一揖,恭恭敬敬地说道:“儿子给父亲请安。”
月望见老太太一副生怕他责罚月华的样子,只得点了点头。老太太连忙提醒道:“还有你母亲。”
月华便转向一边的月旃氏,也是照样躬身长揖,不卑不亢地说道:“给太太请安。”月华是月望的原配李氏所生,月旃氏原本只是月华的一房妾室,月华生母去世以后,月望将月旃氏扶为正室,但从那时起,月华就始终没有叫过月旃氏一声“母亲”。
月望见月华态度冷淡,险些又要发作,还是月旃氏抢在他前头说道:“快起来吧!”月华的冷淡让她有些失落,但眼里还是满是慈爱,勉强地勾起笑容,关心地问道,“吃过饭了没有?身边都是谁跟着来的,怎么也没给你加件衣裳?”
“吃过了,是玉蟾和绿萍跟着来的,天气又不冷。”月华不冷不热,问一句便答一句。
月旃氏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好。”神色却有些欲言又止,尔后却化成了一声轻叹。
老太太见状不由得也叹了息了一声,要说她对现在的月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地方,那就是月华对月旃氏的态度了。在她老人家看来,月旃氏的贤惠那自然是没话说,对月华也是什么好的、精的东西都往他屋里送,态度几近于讨好,但毕竟不是生母,月华不能然接受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老太太作为家里的长辈,看着一家人不能和乐融融总觉着有些不美。
月眉见屋里的气氛一变,月望又在皱眉,她连忙离了美人榻下去给月华见礼。月耀、月盈几个也才想起来似的,上前和月华见礼。又有丫鬟们搬了椅子出来,老太太让月华也入了座,僵凝的气氛才略好了些。
看着齐聚一堂的四子二女,月望心里不免有些感慨。说起来,四个儿子中最听话的就是次子月耀,一直在刻苦攻读,小小年纪已经略有所成,但性情中却始终缺少了一份灵动机警,而四子月朔已经七岁,无论读书、习武还是其他方面都十分平常,倒是月弦十分聪明,从现在开始培养或许能有所成。唯独长子月华,只比月耀大了几个月而已,但已经长得丰神俊朗,气宇轩昂,府中的老人谁不说月华长得最像当年的月望?他天资聪颖,偏偏从小就没有了生母,养成了现在这种乖张的性情。想当初,月望在月华三岁时就亲自给他启蒙,教他读书识字,看他举一反三,现在却……
月望想起来就有些不悦,又碍着老太太不好发作,便寻了一个话头说道:“前天翰林院的曾大人曾提及皇上欲在明年开恩科广选人才,如若消息确定下来,今年九月便开始院试了,华哥儿、耀哥儿一同读书,四书五经也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我想让你们下场试试,你们有没有把握?”
“虽然不敢提‘把握’二字,但孩儿读书这么多年,也想去见识一下考场,也顺便称称自己的斤两。”月耀站了起来,谦虚地说着,目光里却是自信满满。
月望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月华,说道:“你呢?”
月华也站了起来,说道:“孩儿志不在此。”
月望的眉头先是皱了一下,却也没有显出不悦的样子,只说:“志不在此也没有关系,世上也不仅只入仕为官这一条出路,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你这样的年纪正是立志的时候,那么你的志向为何?”
“正如父亲所说,世上除了入仕为官之外还有很多出路,儿子暂时还未定下志向。”月华不卑不亢地说道。
“汉人又不能入伍从军,像我们这样的人家,爹爹和祖父都是在朝为官的,不从科考入仕,难道却要去做那贩夫走卒不成?”月盈在一旁听了,不由得插嘴道,“我看,大哥其实是学业不好,不敢下场吧?”
月旃氏连忙喝止。
“自古以来,真正的英雄豪杰大多不是科举出身,为父让你们参加科考也不过是想让你们增加些见识,能够光耀门楣更好,若不能,为父也不会强求。”夏人入侵中原以后延习了汉人的科举制度,但科考出身的人并不受朝廷重视,因此,月望心底对儿子们参加科考的事也并不热衷,这次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语重心长地看着月华,说道,“但是,读书明理乃是为人之根本,无论你将来有什么样的志向都不能丢了这些做人、处事的道理。为父不会勉强你参加科举,却不能不管你的学业,你说说看,最近都学了些什么?”
“正读着《中庸》。”月华说道。
月望便朗声说道:“南方之强与?北方之强与?抑而强与?”念完之后便看着月华,示意他续下去。
“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死而……”月华坑坑巴巴地背诵道。
月耀跟月华自小一同长大,见状不由得大急,小声地提醒道:“死而不厌!”
“看来也不必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了!”月望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今天去了一趟学堂,没有见着你也就算了,竟然程先生也说很少看见你,现在竟连向祖母请安也来晚了,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月华答道:“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程先生讲课迂腐呆板,动不动就要扯到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听着觉得没趣儿,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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