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鱼,三儿先到土菜馆,跟胡小月打了招呼,然后再赶到金胜。
老田腰疼,正扶腰站办公室门,一边抽烟,一边匀气,见三儿来了,有些奇怪,问三儿:“不说明天来吗?”三儿笑笑:“找师傅有事。”老田扭过头:“肯定没好事。”三儿掏出香烟。老田摇摇手:“说说。”三儿拿过老田手上的烟头,自己点上。老田催道:“说呀!又不用脱裤子。”三儿心虚地说:“借师傅车用一下。”
“操,说你脸皮厚呢。还没当徒弟呢,你就借车了?”
三儿挠挠头说:“早说过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有事不找师傅找谁呀?”老田“哈哈”地笑起来,笑得几个工人莫明其妙地起身张望。老田摇头说:“真没你办法。”三儿扯着脸皮笑笑,估计老田答应了,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给老田续上。
“你倒不见外,老子真是遇到你了。要车干嘛?”
三儿解释说:“有个老先生,想看看我跟小月姐开的饭店,给他做点好吃的。老先生身体不好。清水到城里都用小三轮和面包车,太破了,颠。”老田的神情严肃起来:“不行了是吧?”三儿点点头:“现在还没事,估计活不了多长时间。”
“哎,老人哪。你不会开车,我陪你去吧。”
“不用不用,叫大师兄陪我就行了。”
“我去我去,顺便到你家看看,你不说房子做得好吗?”
“吹牛的,师傅还当真了。”三儿不好意思起来。
坐上老田的皮卡车,三儿摸摸驾驶台,羡慕地说:“真好。”老田问:“真惦记上了?”三儿傻笑:“你不用的时候再给我呗。”老田把车开了出去:“臭小子。”三儿掏出烟,点上,起身递到老田的嘴里。老田问:“三儿,你爸怎么死的?”
“累死的。”三儿也点了支烟,“我爸就想做房子。徐庄的地征走的时候,我家分了小两千块钱,就当时来说,也不少了。别人家都做齐檐,外墙是砖,内墙还用土坯。有的人家,就把外墙拆了,换成砖,门窗户扇都不动,造价低。我爸心思野,想做青砖上顶的房子,黑六间。我爸说,农村人做回房子不容易,做就做好点,管它几百年,子孙后代都不用做房了。两千块钱,做青砖上顶黑六间,差太远了。
“我爸在供销社当合同工,每月才二十一块钱,福利待遇也少,没办法,就替人值班。正式职工收入高,奖金比工资还多,不愿意值班。那时候供销社红火。值一晚班三毛钱;值班还可以给供销社装自行车。装一部车五毛钱,两天晚上可以装三部。不睡觉;白天上班回来,还得帮我妈种菜;没歇的时候。我那时候调皮,帮不上忙。
八六年暑假的时候,我爸突然得病了,急性重症胰腺炎。头天晚上还值班装自行车呢,早上回家吃早饭还是好好的,上班到半上午就不行了。区医院不收,转到市医院,市医院叫送省立医院,没到省城就死了。我十岁那年的事。”
“算算十年了。这些年吃不少苦吧?”
“就这么过了,也没觉得有多苦。”
“煮熟的鸭子,嘴硬。”
接着,三儿又给老田说了老先生的情况。皮卡车跑得快,也就二十分钟时间就到了三儿家门口。二婶、小丽、红姑和小西诧异地站门口观望。三儿下车就叫:“妈妈,我师傅来了!”二婶赶紧迎上来:“哟,师傅哇,屋里坐屋里坐。”
“坐坐。”田师傅仰头看看三儿家房子前脸,“三儿,我怎么叫你妈呀?”
“人叫我妈二婶,你叫肯定不合适。你叫我妈储丽呗。”
“二婶二婶。”老田特别开心,“二婶,三儿这房子做得好哇。”
“里面更好。到里面看看。”一说房子,二婶乐开了花。
三儿领老田进了屋子,叫小西去接老先生和老太太。小西赶紧往老先生家跑,小丽机智地跟过去。红姑刚跑几步,被二婶叫住了:“红姑红姑,泡茶泡茶。”
二婶和红姑泡茶的时候,三儿带老田在家里转了一圈。转到三儿房间的时候,老田摸着房间里锃光瓦亮的大写字台和大衣柜,感慨地说:“是比老子家好。”三儿又吹了:“都是我跟徐老木匠打的,是陈木,用一百年也不生缝,老漆漆的。他们都说我聪明,徐老木匠也这么说。木秀才木秀才,不聪明不行。我现在可以自己打家具了,不求人。”红姑在客厅里捂嘴笑。老田也笑。三儿说:“师傅,你要打家具就找我。”
二婶泡好茶,走进三儿房间:“都说这房做得贵。三儿给他爸做的房子。他爸就想做房子,到死也没做了。有些红砖还是他爸拉的,在门口堆了上十年;家里没钱,三儿也舍不得卖。做房子的时候,三儿说,我爸想做什么样的房子,我就做什么样的房子。还是黑六间,秋子给改了一下,做成现在这样子。这样子好,平房是平房,好住哇。”
“三儿跟我说了。”老田说,“二婶哪,你有福,三儿是孝子。”
“这么表扬我。”三儿笑笑,“妈,以后不敢不孝了,要不师傅打我呀。”
“跳跳死的,跟师傅还开玩笑。”二婶白了三儿一眼。
“没事没事。”老田摇摇头,“没三儿还乐不起来呢,一天到晚腰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