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拨通那个号码的时候，右手握着手机，左手手心攥出了汗。

“嘟——嘟——”

第三声过后，电话接通了。

一个他理应熟悉但又不算熟悉的声音传出，虽然有些失真，但那嗓音中独特的低沉感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喂？”

“秦总，是我。”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冷静，“江衡。”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冷漠起来，带着完完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事？”

“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没空。”

“等一下！”察觉到对方要挂电话，江衡连忙道，“我就在你公司楼下，不用太长时间。”

对面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抛出一句没有感情的指示：“对面那家咖啡店等着，我只给你十分钟。”

江衡抬头望去，很容易就看到秦盛说的那家店，等漫长的红灯过去，他越过马路走进那家咖啡店，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可一直到他喝完面前的拿铁，对面大楼里依然没有任何身影出现。江衡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拿着咖啡勺无聊的在碟子上划动。

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不一会儿江衡就犯起困来，半梦半醒间头越来越沉，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向桌面砸去，砸到半路却被一只手截了胡，下巴磕在柔软掌心。

江衡吓了一跳，猛地清醒过来，手中的咖啡勺在碟子表面嘶啦出一道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晃晃头，注视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你来啦。”

说话时下巴还在秦盛手中盛着，张口动作间有些微微的痒。

秦盛低头看着靠他手掌支撑得心安理得的人，皱眉道：“自己抬头。”

江衡“哦”了一声，罢工的脖子重新发挥作用，但怎么看怎么不情不愿。

秦盛拉开椅子坐下，依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态度：“你还有九分钟。”

江衡揉了揉下巴，在内心默默吐槽秦盛这让人不爽的表情，但他理亏在先，又有求于人，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只悄悄撇了撇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纯良无辜：“你能不能借我三千万？”

“怎么，江氏要倒闭了？”

“差……差不多吧。”江衡伸出手比划了一下，“资金上有点小问题。”

其实远没有这么严重，能解决的方式也有很多，但江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秦盛。尽管现在的他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这三千万，不仅仅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更重要的是，这样显得他很过分。

毕竟他和秦盛还有一些尴尬的遗留问题。

“现在知道求我了，江少爷。”秦盛很没有诚意的笑了一下，冲江衡扬了扬下巴，“当初走的时候不是挺干脆利落吗？”

这话把他说的好像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江衡默默想着，随即悲哀的发现秦盛说的是事实。

他一边心虚一边嘴硬道：“你不要推卸责任，明明是你先趁人之危。”

“你倒是提醒了我。”秦盛敲敲桌面，“我让你白吃白喝白住还白嫖了一年，这些钱什么时候还？”

“先欠着。”江衡的声音小下去，“跟三千万一起还。”

“我有说过要借你吗？”

“那怎么办……”

江衡黑亮的眼睛看着秦盛，很容易就让他心软，就像过去的一年里，他对这个人从戏谑到珍视，到最后几乎把人放手心里捧着，却还是流失了。

恢复记忆的江衡不再是会黏着他叫哥哥的宝贝，他又变回了让秦盛很容易就暴跳如雷的死对头。

“我当初就不该捡你。”秦盛恨恨说道，“省的被你骗财骗色。”

江衡没想到生平第一次借钱会演变为针对他的控诉大会，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底气不足的反驳：“可我失忆了，不然才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和秦盛共处同一屋檐下，还是不会和他发展成非常规男男关系？

江衡还没想好说辞，就被秦盛抢了先：“但你现在记得。”

“……所以呢？”

“我给你个机会。”秦盛倾身向前，看江衡的眼神像一头觅食的豹，“做我一年的情人，当作是我的精神损失费。三千万我就借给你，不算利息，怎么样？”

江衡好像没有听懂，露出一副很迷惑的样子，但秦盛知道他一字不落都听进去了。他看了眼腕表，站起身来：“十分钟到了。我再给你一些考虑时间，今晚十点前我要听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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