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是怎样的呢？

躺在床上的时候，秦盛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任性的、骄纵的、讨厌的，乖顺的、柔软的、天真的。

哪个词都可以形容他，哪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

他的呼吸就在耳畔，羽毛一样轻轻柔柔地吹拂着，他的手还揽在腰侧，连鼻尖萦绕的都是他身上独特的气息。

这才过了多久，他们的关系竟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怎么变得这样熟悉的呢？

好像一天天加深，顺理成章就如此了。

江衡一遍遍说喜欢他，与他做恋人之间才会有的亲密举动，他们同床共枕，他们交颈而眠。最初秦盛是没有当真的，可是现在他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多地去想每个动作背后的意义。

这些放在恋人之间代表什么，在他与江衡之间又代表什么，渐渐地，这些意义好像重合了。

江衡，恋人。

秦盛被这念头吓了一跳，一时间动作有些大了，江衡睡梦中被惊动，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太清醒地拍了拍他的背，嘟囔道：“干嘛呀。”

秦盛不敢动了，身僵硬地躺在那，任由江衡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怀里抱着东西，江衡踏实下来，很大度地不再计较被吵醒的事，重新把脑袋窝回他胸前，轻轻蹭了蹭：“哥哥乖，快睡觉。”

心中陡然一跳，秦盛煎熬了半宿，终于在临近天明时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是在一个酒会上，周围是谈笑风生的生意人，推杯换盏间都是人情往来与商业利益，被父亲要求着和几个相熟的生意伙伴寒暄几句后，他借口上卫生间一个人躲到阳台，享受这偷来的短暂安宁。

夜风徐徐吹着，微凉，正好赶走心底的烦躁。他正探头看着天上的星空，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秦盛以为是父亲来找他，急忙转身，却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端着酒杯从灯光下走来。

梦中的秦盛这才意识到，这是他和江衡第二次见面的场景。

少年时的江衡和现在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更嫩一些，白色西装衬得他像个矜贵的小王子，走来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琴键上，叮叮咚咚响彻心底。

他记得接下来他没禁住诱惑，手欠地捏了江衡的脸，换来毫不犹豫泼洒而出的整杯酒液与湿透的衣服。

秦盛急忙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梦里的自己却不受控制，一举一动都保持着相同的幅度捏上了面前白净的脸。

完了。秦盛内心悲戚，十分绝望地等着接下来的浇灌。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梦中江衡的表情从诧异慢慢变得惊喜，直到对他露出这些日子以来很常见的笑，很圆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然后江衡踮起脚，两只胳膊环上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嘴唇温热而柔软，连舌尖都作怪着……

秦盛猛地惊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光大亮，他偏头看去，江衡不知道醒了多久，正趴在一边戳手机，十分专心致志，连他醒了都没发现。

似乎是个聊天界面。

大早上的和谁聊天？

秦盛越想越不对劲，没忍住求证道：“你在干什么？”

江衡一边戳一边回答：“聊天啊。”

秦盛凑过去想瞄一眼，被江衡警惕地瞪了下，把手机拿远一些，又侧成个他看不见的角度，继续回复。

梦里和现实落差太大，秦盛觉得自己吃了柠檬，挺酸地问：“和谁啊，看都不让看。”

江衡没抬头，手指飞速动着：“邵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