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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盛自觉尴尬,从那天起就明里暗里躲着江衡,再没去医院看他。

没想到第四天的时候,医院那边打来了电话。他划下拨通键:“喂?”

“秦先生。”对面的声音有些急切,“江先生不太配合,说是要见您,您有时间能不能过来一趟?”

“你们这么多人按不住他一个?”

对面犹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江先生头部受创,情绪不宜太过激动,这个,您看……”

秦盛咬了咬后槽牙,认命道:“我一会儿过去。”

将下午的工作安排给助理,秦盛开车去了医院,走到半路想起什么,又折回常去的那家店打包了几个清淡小菜。

到医院的时候,刚过午饭时间,医院食堂的饭已经售罄,他不确定江衡有没有吃饭,拎着菜推开了门。

正是日光最盛的时候,病房里却一片昏暗,窗帘紧紧闭合着,只有上方的缝隙中有光渗出。江衡背对门口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缩成小小的一团,只能看到他单薄的背和从病号服中延伸出的光裸后颈。

秦盛关上门,径直向前拉开窗帘。刺目的白光一下子涌了进来,错乱的黑夜恢复成了白天。

江衡从臂弯中抬起头,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受到刺激又紧紧闭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不知是之前哭过还是阳光太刺眼,他的眼尾染上些红晕,黑眼珠湿漉漉地含着水,仿佛下一刻就要雨声淋漓。

秦盛没来由地心虚起来,轻咳了声问道:“为什么不听医生的话?”

江衡眼睛很大,此刻直愣愣地盯着人看,像孤单无助的小动物,很容易就让被看的人心软,他没说话,只咬着唇摇了摇头。

秦盛低声强调:“说话。”

他没回答秦盛的问题,反而重新把脸埋了进去,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天大的委屈:“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秦盛突然有些生气,不想为脑子出了问题的死对头买单,故意说道,“我不要你了。”

他本以为江衡会惊慌地质问,再以或撒娇或恳求的方式让自己别丢下他,随即又觉得这种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他不了解江衡,江衡也不熟悉他,他们如今一切交集只能用阴差阳错四个字形容,而那个亟待修正的结局来得越快越好。

可江衡一动不动,很久之后才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好啊。”

轻飘飘地,打着旋儿吹进了秦盛的耳朵。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个答案是该让他期待还是抵触,唯一能确定的只有瞬间沉下去的心情。

秦盛呼了口气,揉着额角问道:“真的?”

江衡终于抬头,额前的碎发被压得有些凌乱,有几缕不服帖地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再往下就是整个眼圈都红了的双眸。

他是真的好看。秦盛心底闪过这个念头。

下一刻就听江衡说道:“我一直都很乖的。大前天很乖,前天很乖,昨天也很乖,可你一直没有来,今天就不想听话了,想让你来看我。”

他揪着被子问:“我是不是让你很烦啊?”

秦盛想说是,他真的很烦,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招惹上江衡,更不知道江衡为什么执着于黏着他,这整个从起因到过程到结尾的事件都荒谬得无法用科学解释。

可一旦对上江衡的眼睛,所有负面相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要他一开口,说出的话就会叛变他的心,让他成为口是心非的说谎大师。  

秦盛抿唇推开门选择逃离。

走廊里很安静,偶尔会有白衣服的护士走过,带起一阵微风,没人注意到长椅上一脸纠结的秦盛。

逃避不是个好选择,可他没有办法了,面对江衡是一件太难的事,还不如互相斗气来得爽快。

这不能怪他,秦盛为自己开脱,任何人遇到同样的事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彼此身份和关系的巨大转变,就算他为此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那也是基于以往的合理考量,并不能作为欺负江衡的呈堂证供。

可是江衡会不会哭?

他刚才就好像很难过,现在会不会受不了地流眼泪?然后再眼睛红肿,满脸泪痕地盯着被紧紧关上的门?

通往肺部的管道好像被堵住,整个胸腔都闷闷的,深呼吸也不能好受一点。

秦盛思索良久,终于一脸破败地起身推开门,走过去抚摸江衡头顶柔软的黑发,轻声哄道:“你不烦,是哥哥错了。” 

回来了回来了,好久没更思路差点找不回来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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