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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

秦盛真的以为自己会和江衡这么过一辈子,他沉浸在两个人共同编织的梦境里,在身边人一声声信任依赖的哥哥中忘掉了他并不拥有过去记忆的事实。

直到很久之后的那个晚上,他和往常一样从公司回家,走进门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没有明亮的灯光,没有楼梯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也没有扑入怀中的温暖身躯。

只有黑暗和空空荡荡等着他。

几乎是一瞬间秦盛脑海中就有了令他惶然的猜测。他没开灯,在黑暗中上楼,动作很轻很轻,像怕惊醒什么人,更期待在推开卧室门的一瞬间能看到一张熟睡的脸。

门开了,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东西却一件不少,他什么都没带走,只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谢谢你,我走了。

冷酷无情,干脆利落。

连通告别电话都没有。

于是秦盛知道,江衡把以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只是他该多厌恶他们这错位的开端与荒谬的爱情,才会抽身得这般干净。

或许连爱情都不该叫。他和江衡的爱情从没开始过,即使同走过四季变迁,三餐不落,仍是两败俱伤,一地鸡毛。

秦盛站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眼睛透过玻璃看向对面,隔着太高太远的距离,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点。

而刚刚走出咖啡店的江衡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人观察。

他站在门口,手伸进裤兜捏了捏手机,在犹豫要不要把它拿出来,思考了良久还是没有勇气,只能撇着嘴叹了口气,随手叫停了辆出租车坐了进去。

回到家的时候,江应宪也在,这让江衡有些吃惊,恢复记忆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见过江应宪,事实上,就算是之前他们也并不常见面。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应付公司出现的问题,江衡更是见不到人,没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了面。

“爸。”江衡低头叫了一声,打算绕过人直接去卧室。

“等一下。”江应宪却在这时叫住了他,“今天去见秦盛了?”

江衡皱眉看向他:“你派人跟踪我?”

“跟踪?”江应宪觉得有意思,嗤笑一声,“你去哪我还用得着跟踪?”

江衡没说话,只捏紧了手机。

江应宪上下打量他一番,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和秦家那小子勾搭不清,以前怎么样我就不管了,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收收心,好好准备和之仪的婚事。”

林之仪是江应宪替他选的联姻对象,是能让江氏脱离危机的人。江氏需要资金,更需要一场掩人耳目的婚礼,来掩盖日渐衰弱的事实。

而牺牲品则是江衡。

江衡不想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听见江应宪在他身后说道:“江衡,你倒还算有点价值,不像你妈一样,是个赔钱货。”

赔钱货……

这三个字是江衡的梦魇,从小到大他听江应宪说了无数次,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愤怒怨怼,再到如今的毫无波动,他懒得再辩解,早就心如死灰。

江应宪和他妈妈秋蓝就始于一场商业联姻,在这场缺乏真心的开始中,江家无疑占了下风。本来想借此搭上秋家这艘大船,可没过多久,秋家就在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中倒下了,于是这场联姻不仅没给江氏带来任何好处,还让江氏受到牵连,险些伤及根骨。

那时江衡不过三岁。

从此以后,江衡听到最多的话就是“赔钱货”。江应宪把所以的罪过都算在秋蓝身上,他觉得自己抛弃了终身幸福来娶她,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于是选择使用语言暴力来对待本就伤心欲绝的妻子。

之后,秋蓝在多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江应宪成了江衡唯一的亲人。

他不用再听父母之间日复一日的争吵和谩骂,却也再没拥有过一次拥抱与关怀。

只有“赔钱货”这个称号延续了下来,像泼在墙上的油漆,怎么洗都洗不掉。

如今,他终于也能为江应宪带了好处了吗?

江衡扯了扯嘴角,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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