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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其间里何连玺倒是安分,也没再去叨扰那翰林;程玉笙也算得了几天清静日子。只是到了约好的这天上,仍不免心中惴惴。

却说这日里,整整一个白天也未见人上门。直到日头西斜,天色已暗了,程玉笙才放下心来,吩咐人掌了灯,自去披了一件袍子,坐到案前读起了书。哪知就在这当儿里,小厮却来报,说是何郑两位公子来请翰林吃酒。程玉笙皱一皱眉头,心说到底还是躲不过,也只得稍作整理,又将外袍裹紧了些,出门去了。

外头那两个一见他,忙迎上前来,一个是恭恭敬敬行了礼,一个却是亲亲热热地来拉他的手。那恭敬的是郑生,亲热的自然又是何连玺。翰林冷着脸将手抽出了,向郑生道:“二位带路罢。却不知是个怎样地方?”那表兄仍凑上前来笑道:“可是好地方,翰林怕是去了便不想回来了。”程玉笙不理,只默不作声在后头跟了。

走上一段,拐了两回,就见眼前头现了一片灯火通明,街两旁是楼馆林立,莺啼燕舞,好不热闹,却不正是那勾栏花街里头。一瞧如此,那翰林立马住了脚步,心里道“原来要诓我来吃花酒的”,便再不肯再往前走。那二人见了,又是哄又是劝道:“近日来京城里头凡有些才气的都愿来这边消遣,道是才子哪能不风流。虽也找些妓子小倌,却只是席间顽乐助兴罢了。今日请翰林来,自然只是吃酒行令,绝不做些别的。”而后是一通哄骗,好说歹说将人拉去了。

到了就见一个亮堂富丽的馆子,大门上头牌匾写的是“撷花院”三个大字。还没容细看,何赵二人便将那翰林引了进去。程玉笙进了厅,才见那两旁陪人吃酒调笑的,尽是些俏生的小倌,方知这原是个相公馆子。边上郑生见他面色不悦,忙道:“现今这文人多好男风,还请翰林委屈一回。”那何连玺却调笑道:“瑾文是未识得妙处,若顽上一回,说不定要流连忘返哩。”直听得那翰林脸色又更难看些,何生才缄了口,将人引至了早先备好的一桌上。

桌前已坐了几个人,程玉笙一瞧,依稀记着是以前也见过的:其中有一个唤作赵玉庭,便是当初赏梅时让人调笑的那位。边上坐着那个仿佛是叫白信。此二人咏梅那日曾在一旁作了几个漂亮对子,颇有些意趣才华,因而叫人记得深些。其他几个也似是见过的,却没甚么印象;程玉笙只朝几人一并行了礼,便整裳坐下。

此时这桌上算是到齐。众人斟满了酒,便商量着今儿个要怎个顽法。当中那何连玺算是打头的,又最是花样繁多,不一会儿已想出了主意,直令边上几人拍手起哄,嬉闹不止。程玉笙却一心只想着快些应付过去,索性便趁此时向何连玺举杯道:“在下既弄坏了何老板的扇面,现就先自罚这三杯,同你赔罪。”说罢连饮了三杯下肚。边上几人连忙叫好,却不知那翰林平时极少沾酒,此番可苦了他,嘴里喉间都是火辣辣地难受,眉头紧皱作一团。何连玺见状心疼道:“瑾文何必如此,本只是请你来一同讨讨乐子、消遣一番的,那酒不罚也罢。”

程玉笙让酒上了头脸,觉着说话也有些困难,只抿了嘴摇头道:“要罚的。”语毕便是连连几声咳嗽。何生还要张口,却说此时边上几人已凑上前,拉了那翰林道:“既罚过了,便一同来吃酒行令罢。”而后未待人推辞,便给推到席中央去了。

初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会儿酒令,作了几个对子,席间几位才子是各有妙言。而后旁的人见程玉笙放开些了,便活动了心思要顽些别的。此回行的正是个新法子。先叫上一个唱曲儿的小倌,这边何连玺摸出一个供赏玩的尖头核桃来,摆到了桌子正当中,不紧不慢道:“那边小倌唱着,咱们这边轮番耍子。轮到谁了,便要转这核桃,待它停稳了,先听那小倌正当唱的甚么词句,再瞧那核桃尖儿指的是谁,而后须得同此人搭一个伴儿,一并学照那句里唱的来动作。学不出的自当罚酒一杯。”在座几个纷纷称妙。

那翰林在此事上乃是个懵懂的,心说方才也听见有人唱曲儿,词句里无非是闲花逸景、玉盅美酒一类;后来几个唱的仿佛是戏本里的,金戈刺铁马、金箍棒直捣水晶宫的也有;这能有甚么好学。如此也懒得推拒,只整一整衣冠,坐正了身子,算是默许。

何连玺朝两旁看看,笑道:“既是我出的主意,便由我先来罢。”说罢抬手叫小倌先唱着,自去捏住了核桃,使两个手指头一捻,那核桃便滴溜溜转悠起来。却说这玩意别瞧着平常,却是有些门道在里头;何连玺从小顽到大,手上力道拿捏得正正好,待那核桃停稳当了,尖头是准准儿指在了程玉笙身上。再听那小倌此时唱的,乃是一句“隔雾弄粉荷,抚枝轻寻藕”。那边翰林正是不解,何生却已走上前去,笑眯了眼道一声“得罪”,而后竟俯下身去,捉起人家一只脚来。

程玉笙一惊,往后挣了两挣,沉声道:“不是照那词句里头唱的来么,何老板这是作甚?”何生哪里肯松手,捏住了那足踝笑道:“连玺做的却正是曲中所唱。”翰林冷着脸道:“何曾唱了这些?”那表兄答:“女子三寸曰金莲,此处那粉荷指的可不是男子之足?不单弄荷,还要寻藕哩。”说罢竟将手顺着那脚脖子又往人家长衫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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