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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福啊,你不会是要爹爹我——”

谢福儿也不愿意暴露品质,可阖府安宁、父母恩爱才最重要,这还没进宫家里就鸡犬不宁了,跺脚:“快点,趁阿娘现在哭得没力气了,是最薄弱的时候,等力气恢复了,只怕你想那个都不成了——”

谢太傅猛吸一口旱烟杆子,扔到阶上,撸了撸袖子,朝寝卧大步奔去。

*

次日,谢氏夫妇双双晚起。

合家早膳上,谢福儿见谢夫人脸上茉莉玉簪粉都压不下去的红晕,再看谢爹爹抖索着落不了地的两条腿,放心了,看来两人昨夜战况甚好,波澜暂消。

又过一日,晨光一起,宫中来使驱车停在太傅府门阶下,等谢家女进宫。

谢福儿鸡鸣时刻就被婆妇叫起来了,换上入宫冠服,涂脂抹粉,描眉画眼,又绾了一具半紧不松,时下流行的云鬓,点了珠翠,贴了花黄。

这几名妇人都是极会梳妆的一双巧手,在现代简直能赶上专职美容师,果然人要衣装,七手八脚下,谢福儿面貌一新。

原本女装相算是秀丽,但是扔在美人堆儿里就被淹没了。

今日一番妆点下来,在美人堆儿里……虽还是会湮,起码能入人的眼,叫人惊艳个几秒。

出闺房前,谢夫人亲自捧来一件纻丝霞帔,说是先帝御赐的命妇服,彼时官眷中,荣耀独此一份,叫女儿披上。

衣衫上绣云霞祥纹与钑花金坠子,通身光艳赤红,衬得人气质连上几个等级,不用想也是绝无仅有的好货。

谢夫人得意哼道:“宫里势利眼多,福啊,你穿上这个,没人敢低瞧你。”

进宫参加个宴会,皇家也要挑吉时,还差半刻,谢福儿坐在房间内等着,突然觉得肚子坠疼,心感不妙,跑去一看,果然是大姨母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了。

简直有点像是考试遇着了姨妈驾到,雪上加霜,可也没法子,谢福儿刚系上月事带,整理好,阿赏来禀,说是外面催了,才匆匆出门上轿。

皇宫遣来接送谢福儿的是一辆象辂车,象牙锦绸所饰,素来是供给皇孙乘,自然也包括太子。谢福儿见皇太后已经做成这样,触目惊心,压力山大,小腹坠疼又加剧了几分。

这副身子痛经毛病不轻,又刚巧碰上这大事,精神紧张,疼上加疼,谢福儿一路坐在车内,弯腰捂肚,哀哀叫唤,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脸肯定是雪白雪白。

一直到车轮滚滚,驶过进了皇城内,直奔设宴的柏梁台,姨母才算争了一口气,稍事安生了一些。

一名长衫女宫人早早等在御台下,得知是太傅女莅临,拜了一拜:“群芳荟还没开宴,其他先到的贵户女眷都在不远处的上林苑赏花,谢千金虽当官时来过一两次皇宫,却没去过精华好地处,难得来一趟,不如先去转转。”

谢福儿脸一红,挠挠后脖,弯身回礼:“有劳有劳。”

*

上林苑,鸟语花香,木卉葱葱,广罗天下好景。

清风习习,送来不远处贵女娇媛的莺语笑声。

谢福儿虽被谢爹爹提示过不可莽撞,但于心不死,见领路的宫人长脸柔眸,生得还算和蔼,拐弯抹角:“今日宫中有哪些贵人来参宴哇。”

宫人道:“除了两宫与几位夫人,太子也会到,圣上那边看情况,这类宴会一般是不参加的,但也不一定。”

“噢。”谢福儿不经意转到关键词上,“太子也参加哇。太子名声极好,民女素有耳闻……那什么,不知太子有何喜恶啊。”

宫人是太后身边的人,哪儿不知太后最近的动向,见太傅千金亲自来询,岂不是郎情妾意?故道:“谢千金是指哪一方面啊。”

谢福儿不敢问得直接,吃吃一笑:“都好,都好,随便聊聊而已,若觉不合适,当民女失礼了。”

宫人笑着摇头:“这倒没事,谢千金关怀太子,有何不可。太子最厌女子莽撞粗鲁太过豪迈,喜女子温柔婉约少言寡语。”

哎哟妈的早说嘛!不就是装女汉子吗?最在行了,比装小莲花爽利多了。

谢福儿大喜,还没来得及拍大腿,身后传来一阵波浪号似摇曳的惊喜呼唤:

“福~~宝~~”

谢福儿回过头去,七级飓风呼呼迎面吹来,身子板儿直朝后仰——

脚下草坪宛如发了地震,咚咚摇晃不平,站都站不平衡。

以至于多年后,她教训某个因为挑食偏食而得了小儿肥胖症的儿子时,以此为例:

“儿啊,你的生命中,遇到过一块腻闪闪的猪油嗖一声朝你飞过来吗?为娘的,就亲眼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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