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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宝斋上惊鸿一瞥,殷承钰心中活泛起来,想向无所不知的纪贤问一问那人的姓名,可是却发现纪贤久去不归。

殷承钰心中不快,却将这份不满压在心底。

如今锦衣卫指挥使冯铮都是汪公公的干儿子,可见整个锦衣卫都认汪公公为主,她此次出宫,汪公公卖给她一个人情,让纪贤带着几个锦衣卫兄弟随行,这已经算给她极大的面子,她也不能挑剔随行的锦衣卫不尽心。

殷承钰板着脸,将千里眼还给身边人,回头就瞧见随行的锦衣卫在无常薄上奋笔疾书。

殷承钰好奇地探过头去瞧,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道:慧宝斋内,从四品工部侍郎董维以“鬼画符”比汪公公字画,而从二品河南山西两省巡按御史燕晟以“两袖清风”暗讽汪公公风评……

发现殷承钰的在看,那位锦衣卫诚惶诚恐地立即放下笔,将无常薄藏到身后,向殷承钰请罪。

无常薄,非君王不可直视。

这是太祖定下来的规矩,虽然现在汪公公可以看,但是却不包括她一个闲散王爷可以看。

殷承钰“呵”了一声,也不难为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把为太后准备的话本塞到那人手中,转身就走了。不过她到底留个心眼,她刚刚瞥见的那位正是燕晟。

燕晟这名字,殷承钰熟悉的很。

燕晟是父皇世宗的一手提拔上来的,世宗亲征的途中召见十二岁的神童燕晟,因他征讨叛军的檄文深得帝心,把他与十二岁封相的甘罗相比,封他为“小御史”;八年之后,又在金銮殿上赞他言辞,点为庶吉士,身为清贵翰林,封疆入阁,来日可期。

可燕晟自己要求外放为官,世宗还多次不舍,但到底如了燕晟的愿。后来世宗去了,殷承钧以冲龄即位,太后与顾命大臣杨镇主政,燕晟的官运依旧通畅,节节高升直到河南、山西两省巡抚,每次回京述职都风光得很。

不过自从杨镇告老,陛下亲政,汪公公得宠,这朝堂上的棋牌已经打散重分,燕晟再次回京述职,看来就不能如以前一般如鱼得水……

殷承钰叹了一声可惜,但是世事变迁,这等世态炎凉、踩低捧高的事情宫里宫外比比皆是,殷承钰早就学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殷承钰走向前院,瞧见慧宝阁的老板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而纪贤带着一队锦衣卫守在慧宝阁门口,院内燕晟护在董维面前,对纪贤怒目而视,众人僵在此处,殷承钰的到来,倒成了唯一的变数。

燕晟的目光首先落在为首的那位“小公子”身上。

只见那人身材纤长,玉树临风,面若覆粉,眉目清秀,在一队丰神俊朗的锦衣卫中簇拥下,显得分外的温文尔雅,算得上是深闺梦里的翩翩少年郎。然而那人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间的流露出拒人千里之外的傲慢,透出一点与他那迷惑性的皮囊完全不一样的内在。

京中何时有这么一位贵人?

听闻太后备受宠爱的幼子殷承钰,虽封为祁王,但是太后怜其体弱,一直养在宫中承欢膝下,未曾出宫建府,更没有就藩。

燕晟心中慢慢有了答案。

殷承钰感觉到燕晟的目光,但是她却没有回应他,她看向纪贤,缓缓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殷承钰虽然过问了,但是神情却淡漠如水,仿佛对一切都兴趣缺缺,那双神似先帝世宗的古井无波眸子,竟然让燕晟有了几分亲切,更多了几分期望。

纪贤绕开燕晟,走到殷承钰身旁,躬身行礼后低声解释道:“公公密令。”

殷承钰不辨喜怒地“哦”了一声。

她对朝中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宫中耳濡目染,重要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比如此次燕晟回京上书其中一条,便是状告总河文季贪墨陛下拨下来的治河银两,致使黄河于陈留决口,燕晟请陛下罢黜文季,清理工部,顺带责备京中官风不正,贪墨横行,以汪泉汪公公为最……

都指名道姓地骂了,汪公公能放过燕晟就怪了!

不过对付燕晟也不容易,燕晟在河南一带百姓的呼声甚高,甚至驻守河南的两位藩王都对燕晟礼遇有加,想扳倒他,还得从他的身边人入手……

殷承钰将目光放在倒霉蛋董维身上,突然豁然开朗。

燕晟不是要陛下清理工部吗?可董维不就是工部侍郎,那便从董维开刀好了。

殷承钰可不想拂了汪公公的意思,她淡淡地说道:“既然千户有要事要办,那闲杂人等都退散吧。”

纪贤恭敬地抱拳道:“谢王爷成全。”

锦衣卫们都看着纪贤的眼色行事,瞬间就将董维围了起来,燕晟要阻止,突然绣春刀出了一半的鞘,逼得燕晟不敢轻举妄动。

燕晟不甘,厉声喝问纪贤道:“敢问千户大人当街缉拿堂堂四品大员,可有说法?”

纪贤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锦衣卫直隶属于天子,如何行事还轮不到都察院的人指手画脚。”

燕晟不与纪贤这般软硬不吃的人计较,他又看向殷承钰,尽到礼数之后,开始游说祁王,引经据典,谈古论今,从鹰犬无凭无据,行事张狂,到太监掌权,祸国殃民,必然导致人心浮动,百官猜忌,君臣相悖,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了。

虽然他燕铁嘴将看家本领都用了遍,可是殷承钰的脸色冷下去了。

她最讨厌夫子说教,何况君臣相悖,国将不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过一个闲散王爷,半点政事都不敢沾染,可他燕晟倒好,当着锦衣卫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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