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掀了。
景帝忽然笑起来,让郑卓递来一炷香,对燕府管家道:“朕为天子,能承受朕一拜的除却天地,只有师长,你说这棺木里的人也好、鬼也好,受不受的住朕这一拜?”
管家微微一抖,很明显景帝已经知道了,他躬身道:“老奴不知,但老奴知道一处,能受得起陛下这一拜。”
景帝傲慢地仰起头,嗤笑道:“怎么,燕少怀还藏了朕不知道的东西?”
管家不敢多言,只得低头在前面带路,景帝终究是耐不住好奇,随着管家踏入燕晟的寝房,推开一道暗门,门内一片漆黑。
管家恭敬地候在门外,由景帝手持火烛踏入房间。
暗室并非预料中的那般狭小,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件金丝蟒袍。
这是她在封燕晟为兵部尚书,在他督战之前亲手为他披上的。
而后是景帝的诏书、景帝的墨宝、景帝赐予燕晟的林林总总、还有那把断为两截的宝剑……
然而再细看墙壁上,横横纵纵地刻满了“念我主安”,有些刻痕年代久远,已经模糊不清,但有些刻痕旁血迹斑斑,犹如杜鹃啼血……
景帝刹那间怔住了,她用指尖描摹着那一道道刻痕,凹凸不平的墙壁将景帝的指尖蹭破,丝丝缕缕的血迹沾染在刻痕上,与多年前的血痕融为一体。两人的心境跨越数年的时空,在那一刻交汇。
景帝心底的怨憎愤恨竟然就那样平静下去,留下的只有满心酸楚。
她被囚入南宫的六年,燕晟也并非无动于衷。这间暗室就是他的心,他把她的一切放在这里,用近乎自虐的方式祈求她的平安。
景帝将沾染了血迹的手指放在唇上轻轻一吻,就像跨域时空抚慰那双为她祈福的手。
她没法不原谅他。
景帝从暗室中出来平静了许多,瞧见守在门口的管家问道:“他出京带细软了吗?”
燕府管家还有点茫然,景帝却不耐烦地眉头一立,喝道:“难道他还怎把自己当沙弥,要一路化缘回去?!”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跪拜道:“老爷走的匆忙……”
景帝嗤笑道:“燕少怀啊燕少怀,你真高估你自己。”
说罢,景帝召唤来郑卓道:“不用守着朕,去守着他吧。”
郑卓有点不可思议,难道景帝就这样放燕晟走了?!
景帝走出燕府,看着无限好的夕阳,心中万分平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万水千山,他们终将重逢……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