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钰退出大殿,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刚刚她兵行险招,幸好柳暗花明,不过自此她离“贤王”更为近了一步。
殷承钰往太后宫中走,一路上心中琢磨着对策。
世宗即位之初,瓦刺崛起,大梁的边境就不太平。那时候,世宗忙于镇压藩王内乱,没倒出功夫来收拾北边蛮子,便以安抚为主,开放马市通商,并且每次来朝都按使者的人头打赏,除了皇帝赏,六部还要看人情赏,一层一层下去,这些蛮子绝对是赚的钵满盆盈。
本来这怀柔之计只是暂时,可是世宗大志未成,撒手而去,空余稚子登基为帝,为了政局稳定,杨镇承袭先帝怀柔之策,给瓦刺的赏赐也愈发丰厚,丰厚到这群强盗赖在这四九城不走的程度。然而陛下赶走了杨先生,自然也看不惯这鸽派行事,瓦刺再来朝,他不想给一点好脸色。
陛下如此鹰派,往好处说是锐意进取,可在掌权多年的太后眼中,未免过于激进,两边谈不来,自然就僵上了。
不过天家母子虽时常摩擦,但是却并非水火不容。陛下恼火太后曾经“专权”,可有烦心事第一时间找的还是太后,可太后明知道陛下的纠结,却偏偏做出强硬的姿态以磨练陛下。这对天家母子分明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偏偏拖上殷承钰在中间传话。
殷承钰经人通报进入太后宫中,发现今日来的不止自己,陛下的贤妃吴氏也在,那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明显得喜色,那捧腹的娇憨模样让太后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模样。
殷承钰垂头向太后和皇嫂问过好,因为自己算是“外男”,眼睛规规矩矩地,丝毫不敢逾越。
太后心情不错,唤殷承钰到她身边坐定,开口说道:“小钰来得正是时候,你皇嫂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你来听一听,也沾沾喜气。”
吴贤妃抿嘴笑而不语,身边的小丫头乐不可支地抢先说道:“娘娘有了!”
殷承钰吃了一惊,陛下曾经胡闹伤过根本,多年来宫中毫无动静,今日这消息当真非比寻常,面露喜色,笑道:“这可真是大喜事。”
宫内一片道喜声,太后也大大有赏,贺得吴贤妃面上有光,扶着腹部愈发柔情似水。
殷承钰打趣道:“今日这事凑巧,小王明日正要给护国寺送香油钱,定要为皇嫂和未出世的侄儿点一盏长明灯,让释空大师保佑皇嫂一切顺遂。”
殷承钰说“侄儿”,祝愿吴贤妃一举得男,贤妃美得很,谢过祁王,说笑一会儿,便以身体的缘故回宫修养了。
这群吵吵闹闹的人一离开,太后那点笑意慢慢散去了,有几分尖锐地看了殷承钰一眼,问道:“怎么想起去护国寺捐香油钱?”
殷承钰老老实实地答道:“儿臣感谢大师赠染料的恩情,更是为母后祈福。”
太后点点头说道:“大师早就说过你是有佛缘的,在宫外方便多去拜访大师是好的。”
殷承钰称喏,又把在宫外这一个月零零散散的事说给太后开心,不着痕迹地提了提燕晟与释空大师的渊源,委婉得暗示大师和燕晟对河南水患的忧心,最后又重之又重地说了说陛下的烦躁。
殷承钰说得再隐晦,太后也能听出来她此行的主要目的,她还是陛下的说客。殷承钰给陛下找借口,陛下不是不顾大国颜面不打赏瓦刺,只是河南灾情需要钱,陛下难得很。
太后哼了一声,上次过诞辰的时候,户部赤字,现在打赏外藩的时候,还是户部赤字,户部尚书钱永到底还想不想干了?
不过太后由着殷承钰嘴巴说干了,才不咸不淡地说道:“钰儿出宫开府也算是当家了,该懂什么叫做人情往来。人这一辈子得活出个脸面,打赏仆从结交友人,这笔花销是省不下的,否则凭白让人看轻了去,日后的路便越走越窄。”
太后口中说得是府上人情,实际上类比治国外交。太后看来,这笔打赏的钱不能省,省了便是撕破脸皮,今年秋天瓦刺来打谷草的时候,边民可就不好过了。
殷承钰答道:“可儿臣还有一事不明。儿臣有太后撑腰,对他人也无事相求,与他人交往过密,打赏过甚,于臣也没什么好处。”
有背景有后台的又无所求的,谁花大价钱买平安?瓦刺倒是没背景没后台又有所求的,只要大梁停了马市,瓦刺必定会缺衣少食,连盐巴都混不到,本来该是他们出钱求大梁,大梁拼命打赏,有什么好处?这些年打赏不断,瓦刺到秋天不也年年来打谷草吗?
太后转着佛珠没搭话,殷承钰继续说道:“如果有眼不识泰山的人因儿臣闭门谢客而结怨,儿臣也无所畏惧,大不了风言风语、口诛笔伐,如果他们挑衅,儿臣反驳回去就是了。”
殷承钰说得天真,可落入太后耳中,却是别样的意思。
瓦刺打谷草有何畏惧?大梁军民一心,打回去就是了!
太后摇摇头叹道:“群起攻之的滋味,你还未尝到,别落得一个孤家寡人,悔之已晚。”
西南战局还没稳,就想着跟北边蛮子撕破脸,两面作战,消耗太大,如果国内空虚,必定还会有藩王和流民跟着凑热闹,四下战事起,情况就不乐观了,可谓悔之已晚。
殷承钰被逼出一副可怜的样子,说道:“儿臣受教,可儿臣被罚俸半年,当真囊中空虚,如果把人情放在首位,那就得拆东墙补西墙,打肿脸充胖子了!”
殷承钰那副可怜样逗得太后一笑,拖着长声道:“你呀,还真到哀家这里来苦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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