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散文的名字叫做《自己的葬礼》。”陆老师得到了学生们眼神中的赞许和关注后,拿起一本平板电脑,对着屏幕开始念道:“昨天,参加了一场葬礼。去之前,不免想象葬礼上的情形和心情。一想到要最后一次、却是以这样的方式看那张熟悉的脸,心里有了些被压抑的凄怆和不安。葬礼举行的时候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沉重的哀乐没有引发多少伤感,反而让人在某个刹那觉察到一丝滑稽与不真实,仿佛彷徨于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是不是闯入了陌生人的葬礼。……”
散文新颖的话题、干净精炼的文字,很快牢牢抓住了学生们的注意力,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想继续听下去。
“……看着逝者的遗像,我对自己说,我也是要走的,犯不着替别人感伤,很快――天下间没有比一过辈子更快的事了。也不用好奇自己的葬礼上会有多少人替我哭泣,我们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地走在参加自己葬礼的路上。”陆老师的声音清晰响亮而富有感**彩,轻易就让人将自己的情感代入到作者的思绪当中,“那天下着雨。我夹在众人当中绕遗体一周,透过玻璃棺瞻仰逝者的遗容。有那么一刻,我的心骤然收紧,提防着下一眼看见,躺在里面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陆老师念完文章,将平板电脑合上,慢慢从教室的一头踱回讲坛。
课室里异常的安静,大家似乎都受到这篇散文的感染,都在或回味,或沉思,没有人像平常听完美文那样急于窃窃私语。
“这篇散文的作者在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也跟在座各位同学一样的年纪。”陆老师一边走,一边用比平常低沉的语调对众人道:“她也是我高中时代的同班同学,还曾经是我的邻桌。”
“在我们当时的那个年纪,也就是你们现在的年纪,也许大部分同学除了考试、升学外,都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外貌、异性对自己的看法上,”陆老师镜片后明亮的双眸缓缓地扫过每一位学生的脸庞,“但是这位作者在这个年龄已经开始思考生存与死亡、思考生活的终极意义……”
课室里除了陆老师深沉的声音外一片安静,课室肖小苗的心情却开始躁动起来。
刚才陆老师所念的那篇散文,对于她来说非常耳熟。
高三的那个学期,她得到了从前在孤儿院照顾过她的一位老保育员去世的消息。因为是那种不远不近、只是心里存有特殊情感的关系,所以她自觉没有权利去大悲大痛,但是心情却无法平复地感到压抑。在参加完她的葬礼后,她写下了那段文字,并且发表在了校报上。
可是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她没想到时隔多年后,就连她自己也几乎忘了这回事的时候,竟然还有人会重新回顾起这段文字。
她禁不住仔细打量起这个陆老师的容貌来。如果撇除掉那副遮挡锐气的黑框眼镜,那刘海半掩下刀裁一样的剑眉、总是带着一丝笑意的明亮双眸、微微勾起的薄唇,其实颇有几分放浪不羁的花花公子的魅力。
“陆玮!”肖小苗几乎忍不住冲口而出。这不正是她高三时候的同桌陆玮吗?
那时候,她成绩优异、学习刻苦。她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连续剧、好看的衣服之类的跟其他同学可以谈论的共同话题,认真读书就是她的一切。而偏偏她身边的这个同桌却是个上课睡觉、下课胡闹的人物。他凭着出众的外表、不羁的性格和不错的体育天赋,是校女生当中闻名的风云人物,却是令老师头疼的差生,之所以坐在肖小苗的身边也是因为出于老师“一帮一”的政策。
肖小苗记得,那时候他经常变着花样逗她,寻她开心;而她也毫不客气地予以还击。他叫陆伟,谐音“芦苇”,几经词义变化,“狗尾巴草”这个花名就是肖小苗给起的。虽然当时遭到了不少同班女生的嗤之以鼻,可是陆伟本人倒似乎挺乐于接受,也许是出于对经常欺负肖小苗的补偿,每当听见她气冲冲地这么叫他,他都会报之以充满兴味的微笑。
高中毕业以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因为两人所在的圈子的交集甚少,肖小苗甚至连陆伟毕业后的去向也不知道、不关心。
所以,肖小苗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不爱好学习的同学竟然有一天会成为一名老师回来母校“误人子弟”,而且对他竟然找出多年前她所写的那篇散文在自己的班上分享。她的震惊程度仅次于发现自己变成猫咪那会儿。
这时候,课室里的八卦之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聪明敏感的学生隐隐听得出来老师对那位作者似乎抱有特殊的感情。对于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来说,深沉、安静的思考充其量只能保证几分钟,好奇和提问才是他们更喜欢做的事。
“老师,能不能介绍一下那位作者?”一个学生饶有兴致地高高举起手,抢着问道:“那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老师,能不能带她来给我们上上课?”
“老师……”
课堂上顿时间成了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现场。分享不到这份热闹的,恐怕就只有一脸茫然的凌辰了。
正在这时候,下课的铃声打响了。陆伟正好来到讲坛上,朝学生们神秘一笑道:“同学们,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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